那天风好大,顾君走的时候依然回头看了我一眼。我那时候才知道什么叫做“一眼万年”。那一眼可以不是为了爱,可以不是为了恨,充满远离和淡薄。
我呆在这寺庙里还能做什么,铺好松散的泥土,将他送与我的花齐齐的插在泥土之上,仿佛他们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一般,我把手放在泥土上,轻触这松软的泥土,输入的我力量,让她活了过来。
顾君,我这辈子没有爱过谁,我自诩我最爱的是自己,但是你为什么要出现。
金都乱了,这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丑陋面孔的海兽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手里的低级灵器沾满了鲜血,他们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在街道上,以往歌舞升平的街道充满了哀嚎。被迫面对死亡的哀嚎是最动人心肠的,我站在屋顶,突然慌乱了起来。
顾君今早回了城,他,还活着吗?
状元府的门早就被破开了,红色的大木门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府里的仆人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早就没了声息。
我疯也似的冲向他们的主卧,脑子里不停出现顾君满是血迹的脸。我绝不相信这是真的。
房间的门紧锁,我一脚踢开,发现屋子中间那个镇海珠额角出血,血迹蔓延到脸上。以前千娇百媚的她现在失魂落魄。
她看了我一眼,说道“他们骗了我”。
我不想听她说什么东西,我只想知道顾君他去了哪里。
她说“顾君被海兽带走了,但是他们不敢杀了他”。
没错,是不敢杀,因为后来的我才知道,为什么我可以看到那无情的镇海珠头上会有人类的血迹。顾君替换了他。
黑暗的深海里,镇海珠一年又一年的守候,只因为上一世无尽的罪孽,顾君那个傻子,居然为了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去守那万年的孤寂。
我去找顾君,海兽想要的我绝不会让他们得到。一路尸体遍野,我冲向每一个成堆的海兽,用我毕生的力量去斩杀每一只阻拦我的生灵。
那恶心的血液溅出去好远,没有人知道顾君在哪里。我迷茫的走在大街上,我记得,皇帝就是这时候出现的吧。
他带着一群人出现在我面前,这个男人在看到我的瞬间居然激动的红了眼眶。我不知道他如此爱我,就像顾君也从来都不知道我这么爱他一样。
那时候的我多傻啊,我问他“顾君在哪里?”
你见过被冷水熄灭的火把吗?多么好看的眼睛,可是瞬间没有的光芒。
顿了顿,皇帝说“在祭坛上”。祭坛,我往后退了一步,已经上祭坛了吗?为了让守护深海的人尝到足够的苦痛,这些肉体是不能带回深海的,所以往往在带回灵魂中的时候会找一个地方将肉体毁坏。
祭坛将会是他们最好的选择,因为根本不用他们动手,天神会做出选择,收回肉体,带走灵魂。
祭坛在皇宫,离祭坛还有很远的时候,我就能听到那里奏响的哀歌。悲壮的声音传来,音乐里掺杂着念咒的声音。我的头好痛,仿佛被上了箍,挤压我的大脑。
祭坛上的顾君披散着头发,脸色青白,嘴角高高的肿了起来,虽然浑身不见血迹,但是最是不见血迹才是最可怕的,他的伤不在外面,在体内。
我差一点就要冲上祭坛的时候,被一股力量狠狠地从腰间急速冲击而来,身体迅速降落的我重重的砸到的地面上。我能感受到灵魂收到冲击向外震了一震,已经与身体有些些的分离。我艰难的抬头看着台上的顾君,前几天他笑意盈盈的对我说“这束花送给你”。
今天的他便奄奄一息的被捆绑在祭坛上。我想救他,但是现在的根本做不到。就算是移动手指也能让我喘息半天。
“还要再挣扎吗?”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一个古道仙风的老头,西风中被吹的猎猎作响的衣服擦着我的脸颊飘过。就算是衣服也带着一种能够伤害妖精的力量。
“你想要救他?”他走到我面前来,躺在地上的我只能看到他灰色的鞋子。
我咬着牙,狠狠点了一下头。
“他爱的不是你。也要救吗?”
我的眼眶红了,他不爱我,他不爱我,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我爱他啊,人类的爱是剧毒,可是我甘之若饴,爱本来就分爱与被爱,我不介意我是爱的那一方。
老头脸上的表情已经扭曲,他指着我身后说,如果要救他,那你就得杀了你身后的男人。
我缓慢的转过了脸,是他,是皇帝。
我爱皇帝吗?不。我不爱他吗?也不。
老头将手中的拂尘轻轻一挥,顾君的脖子上多出一条淤痕,我能看见顾君手指在轻颤,一定是疼极了。
“还不动手吗?”老头看着我,得意洋洋。
见我许久未动,老头微动手中的拂尘,我害怕他又要伤害顾君,拿起手中的藤条,冲向了皇帝。
藤条化为利剑刺进皇帝身体的时候,我的手是颤抖的。他没有看我,将我搂进怀中。无数个夜里我做噩梦的时候都有这样一个温暖的怀抱,有着檀木的香气,他宽大的手掌包住我的后脑勺,一遍一遍的抚摸我的头发,告诉我不需要知道这些,没有事的,都交给他。
后脑勺接触新温度的时候,我抖了一下,他在我耳边小声的说“没事的,没事的,一切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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