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送了两回还都是特殊情况,我说田莉你有完没完?”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田莉的日子过得天天跟追电视剧似的,梅云摇摇头,搁在桌上的手机一震,来了条短信——“晚上我早点回,想吃什么?”得,李大明偏偏这会儿又来送谈资。她忙将手机翻了个面扔进抽屉里,耳边又响起笑声:“梅云你这可是欲盖弥彰啊。”
王亚茹给俩人一人倒了一杯参茶,又拍拍田莉,“行了,别老打趣人家了,说正事儿!”
其实刚才的插科打诨不过是为了活跃气氛,毕竟接下来的话题是沉重的。张志国那边招呼是打了,但为了证实白天明的病情,需要医院提供相关的证明材料。然后会由狱警押送犯人去医院探视。前者固然是又一次将令人沮丧的现实摆在面前,而后者,骄傲如周映雪,又怎么会接受?
可她还是接受了。
她想,她也许不该说那句“等你好了我就来看你”。她从来不向白天明许诺什么,那么她也就应该一如既往地不许诺。她想见见他,原是不需要任何条件和理由的。
在他不再去监狱探视的那些日子里,她想,他终究是放弃了,心灰了,或者厌倦了。当她已经认为一切本该如此时,他重病的消息又让她对自己曾经的判断和选择产生了怀疑。
而现在,不需要判断,也不需要选择。生死面前,不存在任何理由。
“下次,可不可以带一点化妆品过来。”她说。
协和外科的办公室里,三个人相对唏嘘的时间并不长,因为她们每天面对的也是生死。今天王亚茹有一台大手术,心脏瓣膜二次置换,患者的身体状况很不好,手术风险也相应增加。上午巡查过病房之后,梅云问她:“需不需要帮手?”她摆摆手,“你们家里那位难得早回,我可不碍你们的好事。”
“你就不怕罗冈等?”
“他天天等,早就习惯了。”王亚茹笑道,“小手术我都安排年轻人了。剩下三台你带一带他们,连轴转也得到七八点。你忙吧,我再去跟麻醉科碰一碰。”
第二台手术做到一大半,有人匆匆忙忙进来,附在梅云耳边说:“梅主任,王主任手术中途晕倒了。”梅云一惊,镊子递给助手,“剩下的缝合交给你了,相信自己。”她一边往外走一边脱手术服,“我下一台手术推到明天。亚茹那边什么情况?”
“大出血。田主任已经在处理了。”
“手术呢?”
“田主任没说现在要上手术啊?”
“我说王亚茹那台心脏瓣膜置换的手术。”她有点急躁,快步走在前面,推开了另一间手术室的门,“快帮我做准备,手术方案我看过。”
手术全程在低温下进行,王亚茹倒下后,立即有人通知了院办。程序上是需要院办决定由哪位医生临时替换。“患者低温状态超过八个小时就救不回来了。”梅云的声音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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