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耳畔似乎传来悠悠的歌声,我仿佛看见了大片大片青苍苍的芦苇。芦苇的白絮随着风在空中一飘一扬,顺着河湾渐渐飞远。那是谁,站在对岸,似有愁绪?
浅吟低诵之间,一位思慕着恋人的主人公形象在脑海中呼之欲出。我不由地再次惊诧起这些虽短却意蕴深长的诗,短短数词便将丰盈的情感与韵味包裹其中,愈读愈乐不可言。
从小便经常听得到这些,或是从电视上,或是从书籍中,随着年岁的增加,它们在心中的地位愈发鲜明。
不管是鏖战在数理化之中,还是心情烦闷之际,亦或是迷茫不知所措时,每每读起这些诗词便会得到一方澄净的天地。不管是那些或悲或喜、或痴情或疑惧的女子,还是君子有德、或二三其德的男子形象,久而久之,似是故人。
正月开岁,二月绀香,三月桃良,四月秀蔓,五月鸣蜩,六月精阳,七月流火,八月未央,九月授衣,十月获稻,葭月潜龙,腊月嘉年。 ——《诗经》
我从不知原来平淡无奇的年月可以如此之美,简简单单地便就将十二个月的特点娓娓道来,无需过分华丽的辞藻,仿佛古人天生就有这种魔力,可以将平淡甚至简陋的事物转化成令人心折的美好。一年之中,每月都有期盼,知道在如此岁月中该干什么。
正月便开始修锄犁,绀香之月下田种地。三月莺时春光融融,桃香醉人,修剪桑树枝。四月槐序,草木结籽。五月知了鸣叫,蟋蟀弹腿。季夏之时,纺织娘振翅,可食李子和葡萄。七月兰秋,火星西落,伯劳声叫,煮葵煮豆。八月南宫,割芦苇织麻,田间收获繁忙。菊月拾起秋麻子,修筑打谷场,妇女缝寒衣。十月子春,清扫打谷场,将庄稼收进仓库。葭月上山猎狐做衣裳,冰月猎人汇合,操练打猎功。
就是如《诗经》描绘的这样,虽然忙碌辛劳,但却能够实实在在地感受到生活,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不也能逍遥于天地之间吗?不必伤春悲秋、悲天悯人,也无需风花雪月、声色犬马,凭借着自己的力量过好生活,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亦已足矣!
然而在如今纷繁的社会,这种与世无争、安贫乐道的田园牧歌式生活怕是难了,就像海底月是天上月,可念可想却难以企及。因而这也变成我心中的世外桃源,虽不能至,心向往之。
我向往“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的悠然意趣,欣赏“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的孤独无奈,赞赏“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美好爱情,感怀“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归曰归,心亦忧止”的悲愁无助……
王小波说,一个人只拥有此生此世是不够的,他还应该拥有诗意的世界。再丰腴的物质也弥补不了精神世界的匮乏,的确,我们需要诗。人生不过一场修炼,一个富足而强大、纯净而美好的灵魂则是最高境界。我知道的,“风雅颂、赋比兴”已成了我心中的白月光,将会一直伴着我翻山越岭。
我仿佛又听见了穿越千年的歌谣,“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那人身着白衣,似是故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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