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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叔叔得了食道癌,一直想去看看,想着可以拉着他的手让他加油,想要看看他消瘦的身体,给他安慰。
午休时间一到,不在意没有早、午饭填充的身体,迫不及待的出发了。路上听着单田芳讲着《西游记》,觉得自己并不需要准备什么。
莫名其妙带着烦躁的情绪等了很久的电梯,到了九楼,找到病房,问了护士床位,一点不陌生的走到门口,一眼看到了蜷着腿半躺在床上的叔叔,身前是用支架撑住,输液管挂住的ipad。敲门进去,叔叔很惊讶,想必是如何也想不到,我会去吧。“三三,你怎么来了。”
只带了一只信封,放在床头的小桌子上,在他的临床坐下,心反而静了。屋里只有他的小姑在照顾着。他问什么,我答什么,并不多说话,只在最后问了女儿去哪了?何时出院?说到女儿,他笑出了好几根皱纹,说孩子出去和朋友玩了,不管这个老爸了,不过晚上也就回来了,很好了;最迟,月底就可以出院了。
整个人,没有瘦到认不出的程度,眼里也依旧有光,只是,不是以前风骚乱窜的叔叔了,不那么贫了,也没有了那么多精神,我们俩说话的声音逐渐轻柔了下来,最后,我以看看他指甲没有了月牙为理由,拉了拉他的手。送我出门,步伐缓慢,腿部肌肉全送了,我告诉他,试着脚步轻落地,可以帮助锻炼肌力。
其实病情介绍很简单,食道癌,割食道,胃上提到胸腔内,与锁骨下方的食道相连。这次的问题在于连接过程中,食道和胃的交汇处有一点点裂缝,喝水漏水,喝粥漏粥,引发感染,高烧一个月,不能进食只能破肚插管,用破壁机打碎食物灌入肠道,维持生命,每小时进行一次,被动的等待裂缝痊愈。在此过程中,胃液从裂缝中渗出,持续刺激肺部,导致时时刻刻有痰需要吐出。
叔叔在新的一轮灌食开始之前让我走,他感觉我守着一个病人心情会不好,我其实是想多待一会,看他坚持,我也没有留。送我到电梯口,他说,这个时候出去碰瓷儿肯定很爽,我出去瞪人,他们肯定都不敢有意见,这个时候,那个贱嗖嗖的叔叔还在。
电梯不到一楼,我就开始泪崩,电梯里的人,只是习以为常的看看,没有人说什么。走一路,哭一路。
稳定了情绪,我又开始想,人生的意义。我知道的关于叔叔的事情有:孩子有先天性心脏病,前妻跑了,叔叔告诉孩子,妈妈去世了。一个人拉扯孩子长大,也谈过其他的阿姨,不过现在陪在病房的是一个他叫“小姑”的人。叔叔一直很幽默,很健谈,脑子里都是不坏的“坏心眼”,我喜欢这个叔叔也是因为他做事情很不着调,蔫坏蔫坏的,可总是乐呵呵,满嘴的火车随时的段子。
此时此刻,他躺在病床上,依旧看着军事节目吐槽专家吹牛逼,那么,他的意义是什么?也许本来,就是无意义,在于,你赋予它的意义。能做到的,只是让自己高兴一点,更高兴一点;平和一点,更平和一点;自我一点,更自我一点。。。叔叔年轻时候相中一个朋友的虎掌,朋友不远舍得送他,他就趁朋友不注意拔下了一个虎指甲,以示不满。哈哈,此时我竟然笑了。对啊,多不着调,可是,多活生生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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