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大于、等于、小于诗的事情

我谈论新的城市，新的人民，

我告诉你过去是一桶灰，

我告诉你昨天是己停息的风，

是落下西天的夕阳。

我告诉你世上没有别的东西

只有一个充满明天的海洋，

一个充满明天的天空，

我是剥玉米人的兄弟．他们在日落时说

明天还是工作日。

——卡尔·桑德堡 《大草原》（节选）

明天就是癸卯兔年的第一个工作日了，在这里首先祝大家新的一年工作顺利、赚得不少还不太辛苦。很久没有写长文了，酝酿了很久，还是决定在北京的新家中“勉力而为之”憋出这篇文章，将自己藏在心里很久的一些话尽可能地倾诉出来。

虽然这篇文章的题目叫作《那些大于、等于、小于诗的事儿》，说的将会是一些当下生活中鸡毛蒜皮的事儿，但我还是截取了一段自己很喜欢的诗来开头应应景，可见我这个人的矛盾。也的确是因为矛盾，才有我当下的处境，告别初恋、背井离乡、在自己并不想作为志业的工作中苦苦挣扎，这让我整个人在新春愉快的氛围中还是会感受到漫无边际的悲伤，这种悲伤仿佛一个深渊，就这样让自己沉浸下去，沉浸在对过去的缅怀中，然后不想去面对第二天早上明媚的阳光与忙碌的新一天，但是作为一个年近三十的男人，肩上还是担着一些责任的，又怎能像个写诗的少年那般矫情而选择逃避已经改变不了的现实，止步步履不停的人生呢？就像许巍在《两天》中唱道的：“我只有两天，我从没有把握，一天用来出生，一天用来死亡；我只有两天，我从没有把握，一天用来希望，一天用来绝望。”生活中还有许多事情亟待我去解决，我没有时间缅怀。

言归正传，说说那些大于、等于、小于诗的事儿。首先说大于诗的事儿，那肯定是情感，而在我人生的情感中，最不容易的是爱情。在这里也先回答很多朋友的疑问：我搬到北京来之后是不是和贝贝分手了？我的回答是：是的，我们分手了，我提的，问题在我，贝贝什么都没有做错，她是满分的女朋友，和我谈恋爱的三年都在顺着我的生活来过，给了我很多情感上的支持与鼓励，反倒是我没有勇气和她继续在上海打拼、奋斗、生活一辈子了。

在分手后每一个睡不着的深夜，我也仔细想过我和贝贝不能继续下去的最主要问题是什么？是我自己不再爱她、喜欢她了吗？或许是吧，因为我的确在分手前对贝贝说过“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甚至时至今日都不能说你是我最喜欢的姑娘”，贝贝也的确对这句话耿耿于怀（我想每个姑娘都会对男朋友说出这样的话耿耿于怀，但我觉得面对爱人应该绝对得真诚，所以我觉得这话得说，必须说），在分手时写给我最后的话中她也提到了我这句，觉得和我这三年委曲求全太多了，所以我们的爱情以悲剧收场这的确是我的错，或许我本不应该在对贝贝的性格、喜好、家庭、人生规划甚至家乡风俗有那么多不了解的情况下去当她的男朋友，我只是贪恋和她在一起恋爱的感觉，而不是在充分了解她，认识到她和我合不合适的情况下，去帮她走好之后人生的路。那么我真的在充分了解贝贝之后，很爱很爱她，就能和她长长久久吗？我想还是不能够吧，因为经历了三年的社会人生活，我发现我们对于生活的追求已然不同，贝贝和我身边其他年近三十的姑娘一样，生活已经稳定下来了，在自己喜欢的城市有一份干得如意的工作，并且也因为自己的努力，职位和薪资不仅稳固还在攀升，用她的话说：“这份工作她只要想干，就能干一辈子。”说实话，如果我在上海也有这样一份想为之奋斗终生的工作，那我可能也念着自己工作的顺心与意义，咬咬牙和贝贝在上海坚持下去了，但是我前三年的工作却是彻彻底底的“失败”，我无法再骗自己为了钱去忍气吞声地做自己不喜欢甚至极为讨厌的bullshit job，我无法这样一辈子，所以当自己决定去北京重启人生的那一刻，我和贝贝的缘分可能就已经走到了尽头。或许真的是我太浪了吧，贝贝走着一条大多数近30岁姑娘都选择走的路，这也是一条很正确的道路，那就是通过自己的努力来到自己的理想之城，然后在通过自己的努力留在这里，安家落户、结婚生子，与自己喜欢并且也很照顾自己的男孩子一起存钱买房，平平淡淡、安安稳稳地度过之后的生活，而我在这个年纪，不仅受不了挣钱养家的压力，还惦记着自己诸如考北大博士、当大学老师、当个作家、成为西南民俗专家那些个虚无缥缈的理想，甚至不惜为其颠沛流离、抛家弃“妻”、放弃工作，真就像摇滚歌手赵子健前女友和他分手时在微博上所写的：“只不过是一个活在人间的姑娘，爱上了一个还活在梦里的男人。”那如果贝贝全心全意地支持我的理想，不计较得失、不计较年岁、不计较个人发展，无论我到哪里，她都愿意跟我走，那我们终究会在一起吗？我想可能会吧，因为我曾经默默地在心里说过：“只要贝贝愿意和我去成都生活，我就向她求婚。”但是婚姻是谈判吗？姑娘的前途也是前途，不能因为自己在一座城市的失意就让她放弃在这座城市里安稳光明的生活和我远走他乡、重头开始。更何况，就像老舍先生所说的：“婚姻有婚姻的庸俗。”所以，和贝贝住在一起的时候，有时候看她睡前在刷小红书，然后到了点，不等我就睡了，也不和我聊聊一些自由而无用的事情哪怕就是最近生活中的酸甜苦辣，更不会和我开瓶酒聊她一个晚上，长此以往就会觉得孤独，就像《华氏451》中男主角蒙泰戈在外烧完书回家后，看见听着“蓝贝壳”自我催眠的妻子那样孤独。爱情是一个瞬间，生活却是漫长的，或许婚姻生活本就如此，这只不过是我作为一个文艺青年的矫情，但是在经历了爱情之后，我也逐渐明白恋人之间的携手与共不仅是在自身差异上达成共识，也不只是面对生活磨难时的同舟共济，更是一起用彼此的有趣驱散生活的无聊，用丰富的心灵拓展彼此的生活，一起吃到老、玩到老或许就是爱情最美的样子。

总之，和贝贝分手，问题主要都出在我身上，为了补偿贝贝这三年青春，也为了缓解自己的愧疚，自己在分手时把这几年为她存的钱都给了她，但是贝贝也很体恤我没有收，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也是“希望我和我妈以后的日子不要过得太辛苦。”希望我对贝贝的伤害，不会让她在未来失去主动发起爱、相信爱与被爱的能力和心态，原她在沪多坦途，终能获得自己希望的happy ending，而我也会因为自己的忘恩负义，获得除身体伤害以外应有的惩罚。

最后，在给还未恋爱以及正爱着的人们一点点不成熟的建议：一、爱情不过是生活的皮，人得应有尽有后才能谈一段能成功步入婚姻殿堂的爱情，这应有尽有不单是指房子、车子、票子，而是我们得满意眼前的生活，明白自己现在所在的城市、所做的工作、所过的生活就是这辈子最想要的生活，等这些变量都稳定了，我们才能把爱情加进来，否则爱情以及之后的婚姻是经不起生活的折腾的，美好的爱情和婚姻是锦上添花的奢侈品，不是雪中送炭的必需品；二、当其他变量都稳定了，也要在谈恋爱前充分认识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想成为什么样的人，然后想找什么样的人，合适什么样的人。如果合适的人不是想找的，那就拒绝。如果想找的不合适，那就点到为止或为其改变（主要是自我提升）。如果想找的人恰好是合适的人，那二话不说A上去。而如何明确自己想找什么样的人，就问问自己愿不愿意死在她（他）手里，而如何明确自己适合找什么样的人，就是你知道自己想死在她（他）手里，他（她）也不会让你去死；三、无论恋爱还是婚姻，都会一直出现问题，所以恋人要学会在恋爱中总结归纳、坦诚布公、解决问题（不只是感情问题，包括很多喜好、前途、家庭、孩子甚至三观等等很多大甚至俗的问题），“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最初是写给战友，而不是写给恋人的，而如今好的恋人必定是好的战友，面对生活的战友。当然，解决问题不是委曲求全，一段总是让你感觉到牺牲感的感情不是好感情，如果坚持下去会让你变成不喜欢的自己那还不如放弃，人究其一生都没有比成为真实的自己更重要的事情；四、社会意识形态决定了中产三口之家孩子的婚姻在城市中或许是最容易的，但如果我们并非来自中产三口之家，甚至来自婚姻市场上很芥蒂的“寡母独子”、“扶弟魔”、“潮汕派”家庭，我们也要想办法去弥补我们的特异性，去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来自特殊家庭的人也有权利拥有美好的爱情和婚姻，但最主要的是我们得认识到这种特异性，并意识到这种特异性给我们婚姻带来的艰难，然后想办法去减小这种特异性对我们婚姻的影响，而如何减小？个人实力、喜欢而合适的人以及敢于反叛社会意识形态的勇气缺一不可；第五，很多人没有认真思考过自己的爱情和婚姻，都是到了岁数，爸妈催了就结了、就生娃了，过得顺心还好，过得不顺心就会很影响自己终生的发展，所以就像心理学家弗洛姆所说的：“爱情不是休息，而是我们要为之而努力的事业。”我们要认真地经营爱情，而认真经营爱情的条件就是自身的稳定与灵魂的共鸣，但当下社会自身总不稳定，灵魂总在成长，这也就让爱情成为了灵与肉的考验，成为了我们一生都不能停止思考、经营与修补的问题。

好了，大于的事情已经说得特别“大于”了，占去了极大的篇幅，我在此也不再阐发，下面来说说等于诗的事情，那就是一座理想的定居之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