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小路

上小学的时候，必经一条小路，两边是茂密的竹林，在小路右侧有一窝浑浊的水窝，偶尔能看到一头又一头牛钻进去，然后摆出慵懒的姿势，闭着眼睛休憩，它脸上那心满意足的表情，我瞬间捕获到了。

那条蜿蜒曲折的小路，从家这边望过去，好像隔着一层纱，老看不清楚。

刚开始，小路两边种满了玉米、花生，收获季节能看到到处都是采摘之人，而且每个人都是一脸欢喜，可想而知，收获颇丰！

而我每次经过这条小路，那寂静幽深使我越发心惊胆战，对于这条小路，在久远的时候，也通常是一些人的不二选择，这小路是个‘七’字型，在转折点通常有‘埋伏’。

这条小路，是一代又一代人的回忆，时常听到耳旁说起这条小路的故事，而我也不例外。

我清楚记得一件事，哪怕那时候还小，但在如此胆小的时候，仍是能记起那拥有胆怯模样的自己。那时候放学了，恰巧遇到了一个雨天，因为留下来搞卫生，等我搞完卫生，其余学生也散完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下在了我的心里。

每次都是约上几人回去，而这次，仅我一人留下了，我慌忙收拾自己的书。然后仓促地跑出校门，心想还能遇到还在校门晃悠的人，顺便一起回去。

然而，也是不巧，一出校门，空无一人，我害怕不已，看着前面偌大的竹林，真是毛骨悚然，当时想着，这可是回家必经之路啊！

雨很冷！打在我脸上，我缩了缩身子，壮着胆子走进那片竹林。后来雨很大很大，把我衣服都打湿了，我还不时看了看这雨伞，小小年纪的我，不明白，为何打伞还能湿了衣服呢？

迎面而来的，是村里少有的单身老汉“余二”，手里拿着牵牛绳，那批粗壮的老黄牛，欢快摇着尾巴，低头咀嚼着一簇青草。

他看着我，眼里有些许阴翳，直勾勾盯着我看，仿佛在酝酿些什么。我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果不其然，他把老黄牛牵到路中，然后奸笑说道：“怎么一个人回去啊！”

我怯生回着，“嗯，留下搞卫生了。”

他一瘸一拐走过来，老黄牛拦在中间，竹林深处不时发出几声鸟叫声，雨还在下，他拿着牵牛绳，向我甩我，绳子在泥泞的路拍起，而我的衣服被溅起黄泥水打湿了，站在微风里不由冷意袭上了头。

余二便站在一旁，得意地看着我，然后他开始追赶我，我小胳膊小腿也是狠不得装个马达，路又滑，就是那样的结局，恐惧使我脚步越来越乱，导致狠狠摔了一跤，膝盖都是血，冰冷的痛，小小年纪的我，哭的稀里啪啦的，大有止不住的节奏。

余二看到我狼狈的样子，唾弃道：“倒霉鬼，摔个底朝天吧！小小年纪，如此不成大器……。”

后面也许看我止不住的情形才离去，我望着他逐渐走远，才缓慢扶着膝盖起来，一边哭，一边往家的方向走。

回到家，奶奶厉声质问，才把这事情说完，后来奶奶也去臭骂了一顿余二。

后来，放学再没遇到她了，后来听说他又去别人家闹事，把别人家砸个稀巴烂。

这件事过去大半年，还是那条路，他还在牵着那头牛，一瘸一拐，他这一瘸一拐，流言蜚语蛮多的，话说是之前偷别人的东西，被别人打了一顿，所以落下了这根。也有的说，是他跑去花天酒地，吃喝赌之类的，反正结局都是被人暴打了一顿。

那天，天色很好，余二低沉的样子，过去那么多年，还记忆犹新。他带着草帽，抽着卷烟，满脸忧伤看着老黄牛。我轻轻走过他身边，他眼皮都没动一下，只是看着他的老黄牛。

后来，他把老黄牛卖了，养起的鸭子，那一年的洪水格外大，后来听说他因为赶鸭子被洪水冲走了，村里面的人，找了一个月也不见踪影，他就这样消失了，消失在这个村庄里，消失在那条小路上。

他走了，村庄上的人照旧如常，建房娶妻再也没有他的捣乱，村庄难得办事顺顺利利，没有一场闹剧，没有余二的身影，一切事情都是顺心顺意，任何时候都能顺利进行。

这质朴的村庄，多了一份安静，少了点一份热闹。

那条小路，也多了一份幽静，少了一份闹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