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手伸到水龙头下，掬了一捧水，把脸埋在里面。今天的水真有些凉呢，冰凉的触感一覆盖手掌和脸的那一瞬间，无数过去「冬天洗冷水脸」的画面哗地涌过脑海，比电影放快镜头还要快，几乎是同时，从四面八分涌来……大多数是小时候的，在武汉、在九江、在大舅工作的黄老门火车站，有时在下雪、有时还没下，几乎所有的时候，水都是刺骨的，远远不是冰凉那么简单，除了有一次是用在雪中打上来的井水是暖的……画面闪得飞快，基本上无法细细分辨。然后又想起，小时候大人说的，毛泽东都坚持全年洗冷水澡，所以几乎每年秋天都会发愿自己也要这样试试，但大部分时候都在某一个实在寒冷的冬日里放弃了。只有用冷水洗脸，似乎在某一段时间里，坚持了很多年。
深圳的冬天的自来水再冰凉，也毕竟是容易忍受的，我很快就适应了这水的温度，开始觉得享受起来。不禁在想，活得越久，越难单纯地享受当下的感受了。随便一个感受，都会像勾子一般，把过去的种种经历全部勾起，和当下的感受混在一起，变成一种别样的滋味。
很多天没刮胡子了，想必自己的内心状态也变糟糕了，今天改变一下吧。我拿起刮胡刀，在脸上抹了些肥皂，锐利的刀锋在皮肤表面游走，经过的地方，粗躁的胡茬子消失不见，只留下光滑的，涂了肥皂的皮肤。我一面用另一直手摸着下巴，检查是否刮干净了，一面想着，昨天阿宝还说我是胡子爷爷呢，我纠正她说，有胡子也是爸爸，叫胡子爸爸。现在，管他「胡子爷爷」还是「胡子爸爸」，都被我干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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