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圈里,一个朋友发了一条“愿一切都平安”。看到这样的消息,我的第一感觉就是肯定有很大的不安。于是,快速电话过去问怎么了。果不其然,朋友的父亲突然病的很厉害,正在重症监护室里抢救。朋友说重症监护室里的父亲,插满了管子,不能吃不能喝不能说,全身都被固定住,特别的痛苦。朋友说,太突然了,根本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切。朋友很心疼。我特别理解朋友的心情。不想面对最亲的人最痛苦的样子,不想接受最亲的人真的就病倒了,却不得不面对眼前的一切。
不由地想起了我的父亲。父亲离开我快四年了。在这四年里,我常常一个人独自想父亲,却从来不敢仔细去回忆那些和父亲有关的细节。父亲从查出病到离开我们,才两个多月的时间,一切都太匆匆,太匆匆了。父亲就这样决绝地抛却了我太多太多未尽的孝心和爱。长长的岁月,留给我们的往往是猝不及防的分离。
父亲不舒服了好久,可能真的感觉到有问题了才和我们说。父亲说老是无力,还吃不下饭。于是约了个时间,我陪父亲去医院看病。我们约好在医院门口集合,我在家独自去,父亲也在家独自去。我去到的时候,父亲还没有到,我就在医院门口的公交站牌等父亲。不过一会儿,公交车来了,父亲也从公交车上下来。
先前,父亲一米七五的身高,一百八十多斤的体重,一直显得比较健壮。每次回家,我都会给父亲开玩笑样子的说,要减肥了,有钱难买老来瘦,可不能太胖了。父亲只会呵呵的笑,仿佛心里对自己的体格很是满足。看着父亲慢慢从公交车上向下移,还喘息着粗气,我突然感到父亲的确消瘦了很多,铁青着脸色,很无光疲惫的样子。我心里“咯吱”疼了一下,不敢再使劲看父亲,赶紧走过去,挽着父亲进了医院。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近中午,我去给父亲拿了点药,然后喊着父亲一起走,走着走着,不知怎么,我就走到了父亲的前头。回头一看,父亲还在老远处,正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朝我这挪来。就这一眼,刀绞般刺穿了我的心,我第一次感觉父亲真的苍老了。
十一月初,天阴沉着,刚刚微寒还未寒,父亲穿着一件已经褪色的藏蓝色毛呢上衣。那褪去的颜色就像岁月的洗礼,剩下的只有惶恐的老旧。父亲那白了多半的头发,面如土灰的脸色,微微前倾且日渐消瘦的身子,裹在这件褪色的衣服里,让我感觉格外悲怆,原来那个健步如飞的父亲去哪儿了?父亲就在眼前。我不敢再多想,心只管疼,连忙跑回去,搀扶着父亲一起慢慢走。
走到公交站盘时,父亲竟然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又朝我嘟囔了一句“真的老了吗?浑身没一点力气”。我说,“我打车送您回去吧”。父亲坚持说不用,说他还能行。说话的空儿,公交车就来了。父亲一边朝公交车走去,一边朝我挥手说,“回去吧,回去吧。”我怕惹得父亲更难受,便不再坚持。看着父亲蹒跚的脚步,无力的迈进公交车,父亲就这样挤在公交车的人群里。随着公交车开动,看着父亲渐渐远去,渐渐消失在我视线里的背影,我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曾经看朱自清写父亲的背影,是一次一次的感动。却从未想过自己的父亲也会老,也会留给我一个无尽的背影。印象里,父亲一直开朗健硕,父亲才63岁啊,怎么就突然间老了?此刻又是一个十一月,愿天堂的父亲永远健康安好。太多的思念和不尽,都早已化作成长的动力。像父亲一样担当起家的责任,才是对父亲最大的告慰,对家人最大的爱。
此刻,冬夜即将来临,愿朋友坚强起来,更愿朋友的父亲能度过难关,再给朋友一次爱的机会。亲人的缘分只有一次,爱与不爱,来世都不会再见。怜惜眼前的存在,才会拥有更多的温暖情义,拥抱更多的幸福美好!就让这份爱,永远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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