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假话”

活着

    有种扑克牌的玩法叫“说假话”。先从一副牌中取出若干张不限，之后几个人每人持剩余总数平分数量的牌，猜拳决定第一个出牌的人，背对背出牌，每次张数不限，正面朝下，边出牌边说出自己出了什么牌，下家接着出时，必须跟上家叫出同样的牌，依次往复，直到下家怀疑上家叫的牌与出的牌不符，并翻过来得到证实，所有之前的牌均归被怀疑的出牌方，怀疑者取得下一轮出牌权；如果怀疑错误，所有牌归怀疑方；如果不确定怀疑与否，可以叫“pass”，之前所有牌作废，由最后出牌方继续出牌。最终没有牌的一方获胜，牌最多的一方失败。

    开始玩这种游戏的时候很小，但总是赢。同玩的人开始会取笑，但后来就渐渐不会了。那时大人还教了一种扑克玩法叫“四六二十四”，就是平分一副牌，每人每次出两张，四张牌加减乘除得二十四，输的人把四张牌都取走，最后无牌的一方胜利。能玩到没有对手的程度，当然只是在家里。

    之后很久都没有再去玩过，因为其实即使赢，也会紧张兮兮的。学习了，工作了，家里的大人变老了，也想不起再去玩这个了。

    最近一段时间几个朋友接连找自己咨询案子，其中有租赁合同，离婚，第三人担保，借款等。其中有个案子看似是第三人担保，实际却是一个计划好的奇葩事件。但开始并不是自己看出来的，而是家里人。进而他们提到对一个人的预设，提到其实我们总会首先默认一个人讲的是“真话”，但如果是假的，最终总会识破。

    讨论结束后，他们忽然提起小时候玩扑克牌的事，忽然问我还记得为什么会赢吗，要不要玩。我说好。

    我们先玩了“说假话”。我赢了。又玩了“四六二十四”。我也赢了。他们笑着问我为什么会赢，我说其实你们一直都知道。他们说也不一定呢，你说说呗。我说，因为我一直在讲真话，一直会先从最简单的角度考虑问题。而你们，是我的家人。他们笑了，有些无奈。

    具体解释下。在玩“说假话”的游戏时，我几乎每次出牌都是真的。每次要么分次穷尽这种牌，等他们最后一轮出时就翻牌，让他们取走很多，并占据下一轮主动权；要么在知道无法穷尽时，把怀疑的机会交给他们，或者让他们来叫“pass”，依然保持主动权。偶尔的假话当然是出于不得已，但此时的不安需要很多掩饰。他们会因为我一直讲真话和每次小小的不安而笑，后来不笑是因为觉得这么做其实没错。长大的过程中，渐渐明白了这些。

    在玩“四六二十四”时，就一直坚持先试加减法。因为当人们学会更难的知识时，总会不自觉的忘了最简单的东西。我喜欢逗家人，家人也喜欢我赢他们。

    收拾牌的时候，我笑着跟家里人讲，一直讲真话，一直先从最简单的角度考虑问题，即使不怎么“合时宜”，但很安心很舒服，而且吧，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一直一直坚持下去，会赢的。

    家里人说好，你开心就好。我说是啊，这世上哪有比开心还重要的事情呢。

    我想赢，想大家一起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