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总是跟着姥姥回她的老家,家里有她的妈妈和她的哥哥。
一座老式的北方农村的院子。姥姥的老家也我的老家不同,房子的边上有台阶,可是上到房顶,房顶上通常会晒粮食,会有一个大的石碾子。而我的老家多是窑洞,所以,即使有人家没有依山建了房子,也不会在旁边修楼梯。
小时候,我特别爱在姥姥家房顶上玩耍,有一次追着一只猫,跑了许多家的房顶。到了一个马厩的时候,猫跑过去了,我其实也明白马厩是草搭的顶子,我可能会掉下去,但是,我用脚尖尝试了几下,还是决定跑过去,然后,就掉了下去,半身在草棚上面,半身在下面。
后来,应该是大人们把我从草棚下面拽了出来。记得我妈当时说,如果掉下去的话,正好掉到喂食的槽子里,而当时两匹骡子正在吃草。想想还是挺危险的。
还发生过一件更危险的事情,就是屋顶的石碾子,一头骡子拖着它正在碾粮食,突然连接着它的绳子断了,石碾子几乎要冲下屋顶,而我正在院子中间玩,妈妈当时看到了,扑倒,抓住了石碾子上剩下的一段绳子。她当时的信念就是,要保护我,因为我在下面。
姥姥的母亲去世后,我们便改到姥姥的妹妹家里避暑。这个地方,我更喜欢了,因为有一条小河,我成天在小河里玩。
小河里有许多蝌蚪,我每次去住必须得捉一些,常常是头一天捉了,放在玻璃杯里。玻璃杯放在屋外的窗台上。第二天我起床看的时候,里面都是空的。有时候是它们长了腿自己跳走了,有时候是姥姨家的小儿子把它们放回小河里了。农村的孩子视它们为保护田地的宝。
我也回过自己的老家,爷爷不常回去,属于他的房子,成了老家亲戚的厨房。我们回去便会在爷爷和几个哥哥家里住。
我们村也有小河,只是没有那么多蝌蚪,偶尔能遇到一个,也遇到过一只桔红色的小鱼,不明品种。我在小河里做得最多的事情是磨核桃。
村口有一棵核桃树,暑假的时候,核桃们还长着绿色的皮,家里的大人们,都会告诫我们,不要摘核桃,有绿皮的会把手变成黑色,洗不掉的黑色。
而我们小孩子是特别有办法的,摘了核桃,在小河里的石头上把绿色的皮磨掉。水是流动的,要用水泡着的石头磨,又快,又不留痕迹。鲜核桃又好吃,水里刚拿出来,还冰冰凉凉的。
说起这个冰冰凉凉的口感,我便又想起了大学时代,跟着同宿舍的女生回她的家。她们村家家户户种着水果:油桃、葡萄、苹果、西瓜……。我最喜欢的便是早上去地里摘的葡萄,刚摘地带露水的,便是那种冰冰凉凉的。
她的老家,特别热,在北方算是比较热的地区了,所以,有许多水果。晚上的时候,宿舍的几个女生便在房顶上睡觉,那个地方仿佛离星星特别近。
前半夜我们聊着天,兴奋得睡不着,后半夜睡着了,便听着蚊子们来了,像轰炸机的声音,一队一队的……。我的皮肤可能比较敏感,别人都是正常的蚊子咬的疙瘩,而我便是一个个比一元硬币还要大上一圈的红色的硬块儿。
两条腿上全是,挠都挠不透的那种感觉,像是中了毒。
我最喜欢的便是那里的生活,她们保留着农民的生活方式,早起去地里干活,回到家大概九点多,十点多吃第一顿饭。第二顿饭在两点多。就只有一天两顿饭。
但是同学的妈妈特别会做饭,以馒头为主食,但是会有好几个菜,我特别喜欢吃她调的凉菜。后来,我回到家,也常常给家里做,尤其是我爸住院的时间,我几乎每天给他调一些。
调料其实特别简单,就是酱油醋鸡精,主要是会切蒜沫儿,然后用热油喷一下。她们家的醋都是我们从太原带回去的。她们那里虽然也属于山西,但是山西的特产醋却是特别少。
第一次去的时候,同学带我们去吃羊肉胡卜(大概是这几个字,也可能是当地的音译),我一直吃不惯羊肉的味道,所以通常会倒醋。我便喊老板倒醋了,我同学当时的表情至今我想起来,可以用两个字形容“异样”,大写的“尬”。醋上来后,是白色的,我便来了一勺子。
于是那碗饭便酸到极致,无法下口。
让我瞬间想起小时候,回老家,我的奶奶给我蒸鸡蛋,跟老家的奶奶要点醋,便是这个白色的,老家人叫“醋精”。最后,我的奶奶看了一眼说,这个不行,我也没吃成。
当时要是一勺子白醋下去,我估计便会在三岁左右一次性记住这个“白醋”有多酸。也不会在二十岁的时候,唯一一次吃羊肉胡卜的机会,也没有把握住。
再也没有回到过那个地方,也再没有机会去尝一尝那个地方的特色。那些老家的故事,却一直在我脑子里,那些老家的人,也一直在我的心中。
只不过,他们还是当初的模样,尽管二十几年,甚至三十几年过去了,我们都停留在当时最美好的样子。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