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 愁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对于背井离乡的人，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思绪，就是乡愁。离家越远就越想家，在我的记忆中我总是离家乡越来越远。在我初中的时候因为离家较远不得不一周回一次家，然后去镇上上高中时一个月回家一次，后来大学去了重庆，寒暑假才得以回家。毕业后来到了北京工作，便定居在北京。    

       我的家乡是一个到目前为止仍然交通不发达的丘陵山区，古称嘉州，就是现在的乐山。我出生的地方则是离乐山市区还有三个小时的车程加一个小时步行的小村子。那里有我童年的一切快乐和烦恼，历历往事，刻骨铭心。

        在记忆中家乡的空气总是掺杂着青草和泥土的芳香，纯净温润，让人忍不住要放肆大口的呼吸。春天时花香在湿润的空气中发酵，闻起来是醉人的甜香，总让人心情很雀跃，让人憧憬美好。秋天是秋高气爽的，天上白云朵朵，空气裹挟着稻谷丰收的甘冽的香气扑鼻而来，会让人联想到这是丰收的好年景。“田家少闲月，九月人倍忙“。九月末，农人忙着收割稻谷，水田里尤其热火朝天。坝子上晒满了新脱下来的稻谷粒，黄澄澄的惹人喜爱，乡亲们脸上无不洋溢着丰收的喜悦。夏天是潮湿闷热的，但也乐趣无穷，那便是晚上围坐在院子里听老人们拿着大蒲扇讲稀奇古怪的故事，有夸父追日、嫦娥奔月等神话故事；甚至还有危言耸听的鬼故事，真是既让人新奇又叫人浮想联翩。听故事就算是我的文学启蒙吧。冬天总是阴雨绵绵，又湿又冷，被窝很久都睡不暖和，但正因为这个缺点才显得冬日暖阳格外的珍贵和可爱。每当天气放晴，这可是难得的好日子，如同节日一般，家家户户有晒被子的，有洗衣服的，有晒菜干的·······几乎每个人都愿意搬出一把椅子，坐在太阳下认真的晒会儿太阳，摆摆龙门阵，无非是些家长里短，野史传奇，各自笑一回，心里便不禁会感叹道：“生活待自己还真好得很哩。”

         四川盆地多阴雨，乡下的田野小路是泥面路，雨后的路面直接变成了稀泥，走路时就像在和稀泥，深一脚浅一脚极其难走，出行很困难。当地人都备有雨靴，专门在下雨时候穿的。现在想来，走泥泞小路也很有趣味，可以锻炼你的身体平衡能力，并调动身体大多数的肌肉参与到这项运动中。走完十里路再拉伸一下，简直比瑜伽的效果还要好。直到现在我出去郊游时，仍然喜欢走山野险路，路越崎岖越过瘾，走到头会很有成就感，觉得不枉此行。我老公第一次在他的日记中提到我时是这样写的：“原来李莉也喜欢走山野险路。”现在想来正是家乡的泥泞小路培养了我的冒险精神啊！

       祖屋的周围栽种着南方盛产的柑橘树，每年的冬天就是柑橘成熟的季节。酸甜的桔子让我们这些小孩子可以大快朵颐。如果忍不住多吃了，就会闹肚子，吃不下饭。记忆中吃得最多的水果就是桔子了，其实和现在市面上卖的脐橙还有些不同，那是一种更具有地方特色得水果，热性，吃多易上火。桔子在四川不值钱，商人偶尔来收购也只肯出几毛钱一斤，乡亲们没什么文化，也不懂得包装和炒作，直到现在北京市面上也很难看见家乡的桔子。除了桔子以外还有一种水果也是家乡特有的，我们叫李子，果实最大的还不如乒乓球大，没成熟时是又酸又涩的，成熟后口感脆甜，但仍然不宜多吃，很容易引起胃胀不消化的。像苹果这样的水果在家乡是很难吃到的，集市上销售的少量像苹果这样的北方水果价格也是令人咋舌的。或许有亲人从外地回来能带一些给我们尝尝鲜，那时候觉得苹果很稀罕，这就是物以稀为贵吧，但现在在北京，橙子的售价似乎更贵一些。

       有时候做梦会梦见祖屋外面的丫字小路，那记录了我很多童年的欢声笑语。童年的我和妹妹在那路上追跑打闹，做游戏，过家家。如果打架是谁也不让谁的，但那种小打小闹不过半日又好了，父母很是担心得时候，我们没准又计议着去偷奶奶家已经成熟的番茄了。她给放哨，我去偷，记得是用我的书包装回来，藏在屋后面。当时只是觉得很有乐趣，其实吃得不多，只为刺激好玩；事后被爸爸发现，狠狠地批评了我们，于是丢开手，再没去过。像这样的荒唐事还有很多，只是记得不太真切了，只有这件记忆最深刻。不过我和妹妹那时也帮父母干活儿，比如六月我家的两颗樱桃树上的樱桃熟了，但麻雀很馋嘴，总来偷吃，妈妈就交给我和妹妹一项艰巨的任务：看樱桃，赶麻雀  。看起来很艰巨其实是妈妈特地照顾我们两个小馋鬼的肥差，嘿嘿！

      后来爸爸来了北京，很少回家，我们才开始真正的帮妈妈做起家务来，洗衣服，做饭等等。我不过十岁左右，妹妹八岁。当时总是我做饭，妹妹打下手，我还顶瞧不上她，只命她烧火，我在上面做大厨，妹妹对此很不服气。但后来妹妹充分的发挥了她对厨艺的天赋。首先是不怕困难的寻找食材，曾经有一次妹妹为了摘最新鲜的佛手瓜弄得自己满身落满了毛毛虫，尖叫着跑回了家，让我和妈妈既担心又好笑；还有一次放学路上，我远远的看见那丫头蹲地上专心致志的忙着捡什么东西，都顾不得理我，走近一看，原来是在捡雨后新长出来的鸡枞菌。这是一种山上很珍贵的菌类，多数时候单一生长，有时也成群结队，完全野生，多在夏天的雨后冒出来，味道香醇浓郁，得来不易，全看运气。当晚妈妈就做了最可口的汤，至今回味无穷。当然这得感谢我那个对食材最最敏锐的妹妹。后来那丫头做出来的菜也的确比我做的川味地道，我不得不甘拜下风。现在我最喜欢吃的就是妹妹做的菜了，很有家乡的味道。

       现在离故乡已经十万八千里远了，回去一次已经很奢侈，但那里的一切仍然历历在目，魂牵梦绕。我最大的愿望还是家人能时时在一处，这样就不寂寞孤独，因为有家人的地方就是家。这也是我最羡慕北京孩子的地方，不用背井离乡，不用和父母姊妹分离，该是多么幸福啊！但愿天下的孩子都不用背井离乡，永远和家人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