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地方看到女人很正常,看到妖艳的女人也很正常,在夜场其实也可以穿个旗袍来一场特殊的狩猎游戏,但这女人不一样,这女人在每周六的晚上十二点整都会用她血红色的恨天高踩响无名酒吧的瓷砖,来得比女人的大姨妈还准,每次都是不同的旗袍,一样的烈焰红唇,眼底下一颗泪痣。
“凛子姐,来了啊,”靠在吧台上的男人首先看到了她,伸手招来正在调酒的大汉,“哎,你今天迟了啊,姐都来了你这柠檬水还没上桌,该打啊。”
“老板娘,刚才有人在这闹,处理了一下。”大汉把薄荷插进冰块缝里,快速地翻眼瞥了一下烈焰红唇,“井哥在上边小包厢里候着呢。”
红唇用高跟勾了一下椅子调了下位置,熟练地将臀部移上了吧台椅,还顺便把腰拗出了一个令人遐想的弧度。旗袍是定做的,开叉格外高,放在解放前算得上是不是好人家的闺女。这种长到脚踝的旗袍稍一抬腿就可以让在场的无数恶狼大饱眼福,何况她还满不在乎地翘了一个二郎腿。
“小喜啊,我跟你说过的,叫凛子姐,你在老街酒吧要被人砍掉双手的时候是我给你出的头吧,在这个家里啊,跟谁亲,要记清楚。”红唇把薄荷捏了出去,整个说话的过程没有看她口中的小喜一眼。
红唇说话是漫不经心的,总是那种轻飘飘的语调,在嘈杂的夜店里其实很难听清她到底讲了什么,但是两个男人都知道,必须听清了。
“刚才怎么了,咱们这很久没人敢闹了吧。”红唇握了一下玻璃杯又放下了,估计是有点冰到手了。
“凛子姐,我跟你说,刚才有个妞,来找她男朋友,结果撞上人家和新欢亲亲我我呢,这不咱们这就当了回战场吗。”靠在吧台上的男人一下窜过来跟邀功一样地叽里咕噜扯了一堆。
“好了阿茶,我问小喜呢,”红唇冲阿茶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勾了一下大波浪扭头看小喜,“就这么点事让你耽误了一杯柠檬水?”
明明是红唇从下往上看小喜,小喜却觉得有点被压迫地喘不上气来,他已经没有去接她的眼神了,但是他很清楚,红唇生气了。
“姐姐可以饶你一次,但老板娘不行,记住了?”红唇伸手往小喜粗糙的脸上去,停在空中半晌没动,想了想又缩了回来,“我刚做的指甲还是珍惜一下别弄脏了吧,你们这群大老爷们就是没人照顾,满脸的油啊,啧啧啧。”
红唇能开始谈笑说明柠檬水那一碴过去了,阿茶倒是一脸云淡风轻,红唇变脸堪称变态,他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何况她刚吞了一批货,心情自然是好,一点小错,不至于。
“那小东西可厉害了,砸了小喜的金酒,抓了玻璃碴就往那男的脸上一顿怼啊,那血可脏了,还好我及时出手把那两玩意儿给丢出去了。”阿茶甩了甩额前的碎发,一脸你快夸我的贱笑。
红唇没理她,嘴里叼了块碎冰,红到滴血的指甲在白嫩的大腿上俏皮地打着圈。红唇摆了一个婀娜的姿势落地,把碎发拢在一边,迈着标准的猫步上了楼。
熟练地推开门,果然陆井和往常一样在那里等她,如果忽略男人坐着的轮椅的话,陆井还可以算一个硬汉风的男人,可是废了腿,到底是不一样了。
“你来了啊,”陆井端起酒杯,从酒气来看喝了不少了,“这周我这很平静。”
“是啊,如果我能不出现,那或许会更好。”凛子凉凉地接话,她似乎说话时不怎么喜欢看对方。
“进展比我想象的慢,你照旧计划继续实行。”红唇没有再逗留,转身离开。
凌晨一点了,按规矩,她要准时离开,据阿茶说是凛子姐要睡美容觉。
红唇回到自己的小公寓,和身上的行头不符,她的房子很破败,里面散乱的都是各种各样的试剂瓶和化学实验器具,其实仔细研究一下那些仪器和药品就可以得出这房子破败的原因,怕是自己的口红钱都在这些瓶瓶罐罐上。
红唇光着脚踩到破旧的储藏间,从大木桶里取出一大啤酒杯的葡萄酒,用高脚杯反反复复倒太麻烦了,她喜欢边喝边醒酒。
储藏间太凉了,红唇想了想走到阳台坐下,虽然有风,但风是热的,而且她觉得吹吹风大概不容易喝醉。灌了一大口,觉得舒服些了。她把小木椅拉过来放酒杯,意外发现自己拿来垫椅腿的名片,那是那会,她还不是老板娘的时候,做酒吧代理经理时候的名片吧。
名片很简洁,大大的松原凛子印在正中间,下面是联系电话,没了,这是她自己要求的,阿茶说还以为她会要大红烫金的名片,没想到走了极简主义的路线。凛子不会说日语也没去过日本,日本名字是自己取的,因为她对外宣称自己是中日混血,这看不出来,所以并不碍事。
凛子还从名片盒里摸出一包烟,还剩三根,她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烟会不会过期,但是可能是脑子不愿意想这种没营养的东西,罢工了。但是无所谓,凛子还是点了一根,这是不错的下酒菜。
凛子眯着眼享受,她今晚不想睡,她想等到黎明,她很久没看到日出了。她还有三根烟和大半桶自酿葡萄酒,足够她消遣到第一缕阳光穿破地平线,只要她别睡着。凛子拉过地上的靠枕和外套,舒适地窝了下来,双目无神,精神放空。
很完美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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