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游泳

2020年6月17日 女儿离开的第三十四天

第二次游泳已经是四天后。

我踏着台阶缓缓地把身体浸入水中，没过膝盖和腰，奇怪，这次竟然没有晕乎乎的感觉了，我的心小小地波动了一下，这算是一点进步吗？我双脚踩在水池底，水没过了胸和脖子，竟然没有胸闷的感觉。我在水里轻盈地跳跃着，心情如飞翔的白鸽。

一个小女孩走过来，甜甜地对我说，阿姨，你要学会憋气奥！像我这样！说着，她深吸一口气，一下子没入水中。透过清澈的池水，我看到她的手脚像水草一样在自由地招摇，她的嘴巴像小鱼一样吐着一串串气泡，我心生羡慕。小姑娘钻出水面，鼻孔里流淌着两条小溪，她用手抹去脸上的水，笑嘻嘻地说：“阿姨，就是这样，用嘴吸气，用鼻子吐气，学会了吗？”

我还不敢钻进水里，试着在上面吸气吐气，动作是简单的，可一时半会不能习惯，有时候，直接用嘴吸用嘴呼，我不禁担心起来，如果时机掌握不好，是不是要吸得肚子圆鼓鼓呀！我还担心耳朵会进水，想想上次洗澡耳朵灌进水的百般不舒服，我还有点心有余悸。虽然后来我查询过，游泳时，耳朵是有防护机制的，水不会流入，但我不敢轻易尝试。

我在水面上不停地练习吸气呼气，终于熟练了一点，小姑娘又游过来，：“阿姨，你要勇敢一点，一定要进入水里才能学会的！”

我无奈地笑了笑，道理我也懂得，只是胆怯更占上风。思之再三，终于决定豁出去了，深深吸了一口气，紧紧闭上眼睛，一下子沉入水中。眼前的黑让我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沉寂，神秘，犹如荒废多年的古堡，我努力感知周围的一切，忽然间仿佛听见女儿在远方呼唤我，“妈，我在这里！”我兴奋起来，努力辨别声音来自哪个方向，遗憾的是当我全神贯注倾听时，除了自己咚咚的心跳声，什么都没有。我的脚扑腾着、挣扎着，想跑过去，却寸步难行。窒息的感觉再次袭来，可我不想逃离，因为这是第一次在女儿离开后我仿佛听到了她的声音。我忍耐着，希望再有一声呼唤传来。我早已经忘了用鼻子吐气，只是一味地憋气，憋到自己快要爆炸了，我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嘴，一口水呛进了肺管，我猛地钻出水面，剧烈地咳嗽起来。

呛水的感觉是那么难受，可我一次又一次把自己沉入水中，“水面上用嘴吸气，水里面用鼻子呼气”，为了在水里多停留一点时间，为了再听见女儿的呼唤，我拼命地练习，直到精疲力竭。

后来，我凭借憋着一口气，可以在水里向前扑腾一段距离，手脚的动作是模仿蛙泳姿势，可到底像不像，我也说不清。管他呢！我无非是想在水里多待一会儿，尽管我知道这只是一厢情愿，就算我可以把自己沉在水里永远不出去，也听不到女儿再叫我“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