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年坐在祖父母家的沙发床上,才倏然想到那些珍重。在我提起早些的十一和父亲在阜宁分别之后,我再没有见到过在我面前活蹦乱跳的他。祖父母没有说话,祖母把杯子悬停在空中,像是正在完成动作中的机器人被断了电那般。
第一年的祭日,依着农历,分明前日还是风雪大作的天气,到了陵园的路口,风停雪霁,一轮圆日在密云中探了头。积雪覆盖在墓碑前,只得先清理积雪后再依着习俗办好一切,居然已经是了午饭的时间。再之后,遇见了楼道里的那一只橘猫,我打开家里的门,它便跟着我进屋去,扯了嗓子要吃的。正是家里老鼠三更作乱的日子,也算是将之请来帮忙捉一下老鼠。它不属于我,也永远不会,它有它的自由。
这样的相遇有些奇妙,但仅仅是相见这一项,若是不去拉开思绪长长的线去想以后,那一切都还是令人欣喜的。喜欢过很多人很多事物,但后来都成了没有以后。也有很多人爱过我,就像初中时候我只是一个难过,就会围上来不少的人不明所以地将我安慰一顿那样。只是这样的情况再不会出现。此刻我的生命里,目及的三代,一代如祖父母的相敬如宾借意感怀,一代如父母不失风度地直抒胸臆,再有便如我含情脉脉话里投机,偏偏喜欢上了和文字游戏。
只是这样的冬天,夜里来了弱弱的暖气,猫不知道在何处歇息,似乎就卧在我背后的窗台上,我把外套覆在被子上,室外的零下温度无以给我一丝寒意。仍旧只是听老一代的人们讲故事,说从湖北老家迁来的事情,说再早一些艰苦岁月里求学唱戏的事情。那些年代都随着人们的老去而变得轻薄,甚至趋近于远古的传说,有些令人不可思议。饭后去的理发店的老板娘也一口湖北话的味道,她说她是宜昌来的。
明日似乎还会再下新雪,将我白天清扫过的墓冢重新蒙盖,寻思许久未得女孩子相伴,但左右却仍旧没有约到明天的伴。忙着办事,帮着生活,忙着找幸福。只是我居然会情愿人生短暂却有条不紊,似是一只走路的骆驼,行路时站起,停下时死亡,但路程的遥远与终于到达的归宿已然足以回首往昔了。
似乎此刻,也只有冰冷的窗棱,跳动的秒针,还有不远处路由器闪着的光告知我这样的冬天同上一个父亲刚刚离世时候的季节上多么相似。我仍旧侧卧在父亲离世的沙发上,当我完成这篇杂记,心念起有关他的种种,大抵到最后也只用以一句晚安概括。
是以记之。农历腊月初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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