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范毕业后,我被分配到了一个山区里的一个叫白林村的小村子里教书。原打算是历练三年后回去找一所薪水略高些待遇尚好的学校工作,对自己的未来还有很多的打算。但是我来到白林村的第一天就开始有了即刻一走了之的想法,这里的条件简直让我开了眼界,村子里没有打井,直接在溪流里舀水用。也没有厕所,或者说随处都可以是厕所。村民有的半辈子也只穿一件皱巴巴的衣服,没有手机电视,几乎与世隔绝。
当满身大汗的我拖着疲惫的步子挪到村口的时候,只有一个破衣烂衫的中年人来迎接我,当时我以为他是村长,不过他在领我到村西头的那间长屋门口前才告诉我“嗯……梅小慢老师,这里就是教室啦,我也是这里的老师,孩子们被我放了一天假,这里条件你也看见了,我们在这屋子里教书也住在这里……”“嗯?”我有些无语地把行李一放,看着面前的一脸胡茬的他头发向后凌乱地背着,一脸的好人像(不知道什么原理,有的人看起来就像好人,当然也有的人看一眼就觉得他心思坏的很。)不算大的眼睛里夹杂着些许疲惫感,脸很瘦,还有些灰尘落在鼻尖上。他见我一脸疑惑的样子又补了一句:“对了梅老师,这里的山上有野狗,还是不要上去的好,还有就是晚上早点休息,尽量别出去,路不平,村里也没灯。”……
我当晚就在那间长屋的一处打了个地铺,可能是白天走得也真是疲惫,睡得很沉。不过第二天当我睡醒时浑身就开始酸痛,脑袋也很沉。昨天的那个老师不知道去了哪里,我正才想起来还没问他叫什么,他自己昨天也没说出个姓氏来。
我推开长屋又宽又重的木门,木门传来“咯吱咯吱”的带有老旧感的声音。伸了一下懒腰,一刹那身体各处的疼痛感让我皱了皱眉。“诶呀,睡得怎么样啊梅老师?”我这才注意到不远的面前,昨天那位老师正用双手插着腰站在那里,他的身后零星地站着几个灰头土面的孩子。我努力地挤出一副笑脸:“承蒙关照啦,睡得很足,就是地上有点硬……哦对了,您怎么称呼呢?”“啊,我姓狗。”“不苟言笑的苟……”“不是啦不是啦。”他挥着手,“猫猫狗狗的那个狗嘛!”我心里开始嘀咕了一阵,还有姓这个狗的,还真是够离谱……
他带着孩子们和我去了村子里吃饭的地方,这个村子到了吃饭的时候全村的人都会聚在一起,吃的东西没几样,无非是一些村民自己种植的菜品和一些山果之类。
正吃着,一阵香味飘来,我四处看了看,在不远的一个地方几个人生起了一堆火,他们的手里居然攥着插着肉的铁叉。我有些诧异,这样的生活条件倒是也能有肉吃。
他们当中的一个人冲我回过头来笑笑,那是一个精壮的汉子,三十几岁左右,身穿一件脏兮兮的白衬衣,眉毛又粗又长,长得很是憨厚。他冲着我说:“哎!新来的老师哟,吃点不?”看着叉子上正流着油的肉,我说好。他翻了几下叉子,向我走来,我向一旁让了让,让他把肉放在桌子上。那块肉被切了好几大片,我吃了很多,感觉很美味,真的美味,但只觉得自己从未吃过。“这是什么肉啊?”我摸着被撑得大大的肚子说道。“山上的野狗肉。”那个壮汉说,他还说自己叫潘磊,是村子里几个专门上山去打猎的人之一。
给白林村的孩子们上完一节课后,我发现这里的孩子简直是一点文化基础都没有,连简单的拼音和字的笔画都是一无所知。我很好奇那位姓“狗”的老师平时都教他们些什么。
白林村这里的天气很怪,上午时闷热闷热的,往山上看只看到雾气萦绕,山上的景色全都看不到。到了中午天色居然就暗了下来,我正在长屋的门口站着无所事事时,看到了一群人正往山上那团雾气里走,这也许就是潘磊所说的那些上山打猎的人吧,我想。
白林村天短夜长,每天只吃早晚两顿饭。晚饭时,又有那群人围在一起烤肉,我想起了潘磊来,走过去询问他们,没想到他们都说没看到并表现出极其不耐烦的模样。也就是从那天开始,我再也没见过那个叫潘磊的人。
过了几天,按照约定,离白林村最近的一个驿站来送教科书。我点好了书目到了谢后,顺嘴和来送书的那位司机师傅说了几句。“叔,这里条件这么差,走到这里得步行挺远的吧,我前几天到这都快累死了。”“可不嘛,到这块儿路就摘下来,车根本进不来!”“师傅留这吃点饭再走吧,好歹这伙食还不错。”“哈?这能有啥好伙食,小伙子你可莫要说笑了!”“师傅你不是常来这吧,这山上有野狗,我可总看见人进山打猎呢。”那个司机明显一愣。“这山上我早些年也去过,荒得不能再荒了,哪来的什么野狗?不过村子里原来倒是养过狗,早就宰了吃肉了,不过那都十几年前的事了!”
……
那天我搭着那个司机的车离开了白林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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