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比谁都盼着陆谦回来,竖起耳朵听着门口动静。没多会儿工夫,陆谦还真回来了。
柳絮看他直奔绫儿屋里,略等了等,便大喊大叫跑去绫儿那边。
“官人,不好了,大娘子吊死了,官人快去看看吧。”
“早不死晚不死,偏这个节骨眼儿上给我找麻烦。”陆谦骂了一句,赶去大娘子院里,把人扶下来。
彼时,陆娘子面无血色,浑身冰凉僵硬,早已魂归九天。
“姐姐怎么这般想不开,夫妻哪有不拌嘴吵架的。”绫儿惋惜道。
“哼,这是存心给我找不痛快呢,以前也不是没挨过打,这倒来了刚烈的!”
“眼下如何是好?”
“这个不打紧,先说正事,如今衙内正为林娘子那事不痛快,我思量着,正好林家那姑娘在咱们这,我想个法子悄悄地把她送去衙内那儿,左右能让衙内快活快活。”
绫儿有意无意道:“难为你想得这样快,主意是不错,只是……万一高衙内瞧不上林姑娘,那岂不是弄巧成拙了?”
“她长得是不出色,可好歹也是个没出阁的姑娘,衙内如何不欢喜她?”
“以高衙内的身份,什么绝色娘子没见过,林娘子着实貌美,但算不上绝色。我想高衙内就是起初瞧上了眼,若当时得了手,也就罢了,只因为没得手,才这么念着。如今我们若送过去个姿色平平的林姑娘,不见得他一眼就瞧上了。”
陆谦没反驳,心里寻思她这一番话。
“嗐,我也是瞎猜的,还是得官人定夺。”
“你这番瞎猜倒有见识,我不能这么冒冒失失把人送去,还是这几日在衙内面前小心劝解劝解为好。”陆谦踱步自语了几句后,目光正好落在陆娘子身上。
“还有这个该死的!所幸她没得娘家人讨说法,要不这报了官还是个麻烦事。”
“夫妻闹别扭寻了短见,只要没娘家人追究是没事的,可若仵作来验了身上的伤,这倒像是官人逼得她如此,少不得要追究官人责任。”
“这个无妨,横竖这屋子也让她弄得晦气了,等会儿只把这屋里钱财拿出去,留下首饰跟几锭金银,这也是我没克扣她用度。等一把火烧了这屋子,我再去报官。到时只剩了一堆枯骨,我又没打残了她,如何验身上的伤。”
“还是官人想得周到。”
陆谦恐吓了柳絮、春兰,教给两个丫头一套说辞,果真放起一把火来,等火烧得差不多了,方装模作样去左右邻舍敲了门,央人来救火,去报官。
这帮邻舍救火好像并不卖力,眼看着大火就要殃及陆家其他屋舍。
“娘子,我娘子还在里头呐!”陆谦声嘶力竭喊起来。
大家分不清这陆虞候是否真的为此痛心,不过,为着火里有人的缘故,救火之事自然而然上心了。
火扑灭后,只抬出一具黑骨来,左右邻舍个个摇头叹息走了,没一个来安慰陆谦。
陆家上下一致咬死是陆娘子自己在屋时失的火,官府推问不出个究竟来,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翌日,陆娘子的棺材才刚埋上,坟头新土尚未干,陆家这边就动了土,盖新房子。
“高衙内叫你去府里干什么?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害人家直等得两眼都望穿了。”
陆谦仰头喝了一杯热酒,道:“他娘的,衙内说他昨夜做了噩梦,梦见林冲提了枪来杀他。富安那小子为讨衙内欢心,出主意说杀了林冲性命。林冲岂是这么容易杀的!他自己去也就罢了,还非得拉上我,明日天不亮,就得启程去沧州!”
“这事若做成了,也能讨得几分功劳。”
“哼,左右主意是他出的,行不行的,都推他身上,我只求留住小命就得了。”
绫儿劝了一杯酒,道:“你这一走,可得多少时日?”
“少则一月,多则三月。”
“啊,这么长日子呢。”绫儿蹙眉,委屈道:“你去那么长日子,可叫人家怎么熬。”
“放心,我尽量早日回转。我已嘱咐典当行的伙计了,若是我回转得晚,让他给你送银子来,少不了你花销。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少出门,有什么事,让两个丫头去办就是。”
“知道,你还不放心我吗?”
“家里我倒放心,就是铺子里,难保这些个滑头不给我捣鬼。”陆谦忧心道。
“你不放心典当行里的事?”
“自然不放心,一个个精得什么似的,我盯着都看不住他们不捣鬼。”
“哎,要不让春兰每日去把当日的账目取了来,我帮官人查看查看。”
陆谦哈哈大笑,不屑道:“你哪会这些,就是送了来,你又看不懂,有什么用处?”
“不就是算算数吗?我也会打算盘的。就是算不好,好歹也是给他们个威慑,让他们知道,是有人查账的,不能胡作非为。”
“这可不是会打算盘就可以的,里面学问大着呢。”
“我不信。”
陆谦也不信,不信她能管得了这些事。不过,绫儿那一副认真娇蛮、不服气的样子,着实惹人怜爱。
“哈哈哈哈,你若不信,我明日出城路过铺子时,吩咐一声,让他们把每日的账目送了来,让你看。”
“真的?”
“真的,不管你算不算得清楚,对他们也算是个威慑。”
绫儿眼里闪着光,灯下,一身素服的她,更显娇媚。
陆谦几杯酒下肚,心神已有几分荡漾,看着绫儿,不由得说起轻佻话来。对面的人儿半推半就,惹得他心痒难耐。
红销帐里放荡人,鸳鸯枕上风流觉。两人闹到二更时分,交颈而睡。
清早,陆谦出门前,郑重道:“林家那丫头你可得看好了。”
“知道,不用你费心,昨晚你回来前又给她灌了蒙汗药,现在关在隔壁房里呐。”
“过几日,风头过了,不给她灌药,堵上嘴关在屋里也行,老灌药再灌傻了,傻子可就没意思了。我这两日没得空,等我去完沧州这遭回来。”陆谦眯着眼笑。
“回来干什么?娶了她?”绫儿故意问道。
“哎,她哪有你这般可人,自然是先把你扶了正,再把她收服了。”
绫儿看着他色眯眯的眼,推了一把,道:“快走吧,回来再说。”
“那我走了?”
“嗯,一路小心。”
却说陆谦一路奔沧州而去,绫儿也真个管起铺子里账目来。一连过了几日,无甚大事,直至一日,绫儿没给林尘灌药,使她有了知觉,又惹出一番风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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