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花楼,名为醉春归的地方。紫醉金迷,欢歌笑语。
泽羽身边揽着娇弱的细腰。腿上坐着媚眼迷离的女子。一杯一杯的酒被一个个美人送到嘴边。
突然,门被轻轻推开。
进来的女子,一身紫色罗群,一张淡雅的面孔看不出一丝的感情。漠然得眼前一切与她无关。
转身,离开,甚至没有踏进来一步。
泽羽推开身边的女人,快步冲到她面前,狠狠地抓起她白嫩的手臂。
"妾身不应该来这的,相公是不是还要罚回柴房?"
她的明眸里没有任何神采。就如当初他与她成亲当日的表情一样。三年未变。
他能怎么办?他又能做些什么?
"带夫人回去,柴房!"
他狠狠地说出,目光看着她,仿佛要把她一眼看穿。
"谢相公!"
她的转身,如此坚决,没有一丝后悔,没有一丝留念。就像他的一切,与她永远无关一样。
他没有转身,手中的杯子却被狠狠握着,直到一声脆响,血液流淌。吓呆了,一屋子的人儿。
那夜。
就如同很多个夜晚一样。
凉的不是天气,而是人心。
他每次都会徘徊在柴房外,或者直接坐在门口。没有任何人敢来打扰他,正如也没有任何人能阻止他的一夜不眠。
他多么希望,她能轻轻的喊一声,她冷。她饿。她想出来。
他多么想,只要她愿意,他马上进去抱她出来。
可是,她从来不会屈服,就像她从来不会真正在乎他一样。不管他怎么做。
成亲那夜,她寻死。
她的口里,只有她爱的路林哥哥。
她的心里,只有她爱的路林将军。
他,永远只是她的过客。无论他怎么做,她也不会在乎他。
那一日。飞书来报。
他看着手中的书信,他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悲伤。他不知道,她是不是能接受。
"老爷,夫人她,跑出去了。"
手中的书信,一页纸片,飞落在空中。泽羽飞快跑出去。朝着一个未知的方向,那个第一次见到她的地方。
他还记得,十年前,那个女孩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
现如今,她还在这里,依旧哭得梨花带雨,哭得让人怜爱。
蓝茵坐在一颗松树下,呆呆的垂着头,黑色的发丝挡住脸颊,像个脱了线的木偶。
他才知道,原来。
从一开始,他就没有走进过她的心里。她的心里,只会有一个人,哪怕是一个死了的人。
他没有走过去,没有向三年前那样走过去,直直的看着她,然后看到她愤怒,看到她拉着另一个人的手离开。
他站在她的身后,就这样站着,陪着她。哪怕她不知道他的存在。
突然,她朝一个方向跑去,一个悬崖。
他呆了,没有思索的追去。
是的,他怕,怕她的不理,更怕她的离开。
就在她脚滑落的刹那。
他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
第一次,紧紧的把她搂在怀里。
都说距离死亡下降的时间是短暂的。可是此刻在他怀中的她。
那么第一次,亲近的看着她,泪水未干的样子。
那么第一次,可以如此保护她,可以不用狠心去面对她。
第一次,他才知道,原来,时间可以过得如此的慢。
一切,仿佛就这样静止了。
她醒过来,身边躺着他。
血液这样肆意的流淌,他秀气的面孔上,血迹斑斑。明明全身都是血,都那样疼痛无力。
他的右手却还死死的抱着她的腰,那只手,已经血肉模糊。
突然,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拼命的摇他,拼命的叫他。
却没有一点反应。
三年,这个男人和她相处的三年。她和他从一开始的作对。她没有一次这样认真的看过他,离他这么近过。
这一刻,她是真的吓到了。
她背着他,拖着他,朝山上走。一步一步。直到昏到,毫无知觉。
府里忙成了一片。大夫来了去,去了来,丫头进来出去,出去进来。
她像一个木偶坐在他身边。他却一直没有醒。一直没有醒。
她哭,狠狠地哭。她说,如果他醒过来,她就开始接受他。
于是,他的手指动了。
她才知道,她许下了一个承诺。
成亲三年,终于同房。
府里一片喜庆,张灯结彩。谁都知道他爱她,尽管他不会去表达。
他会因为她不吃早餐而自己也不吃,他会因为她被关柴房而自己就在门口坐一夜。他会想尽一切方法让她在乎他。他会傻傻的远远看着她。
他以为,他终于等来了她的关心,她的在乎。
那晚,她躺在他的身边。他拉着她的手。
她却不能入眠。
她起身,想离开。
他的手,却死死的拉着她。
她想去,想去确认一下,想去看一下。她的路林哥哥,是不是,真的活着回来了。
可是,他不松手。那样紧紧的拉着她。
泽羽没有睡着,他知道她想离开。却期待她不离开。他承认,他突然害怕了,害怕这个赌约的结果。
可是,她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搬开。
然后,穿衣离开。
她掩门而去的背影,他的心,突然,碎了。
"路林哥哥?"
她看到了他,那个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那个她思念了四年的人。
却突然,头昏了。胸口一阵恶心。
再醒来时。她躺在一间木屋里。
身边,是路林。
"这是哪里?我要回去!"
"你回不去了!"
他将要起身的她重新拉睡在床上,脸上是复杂的表情。
"为什么?"
"这是我和他的赌约。他知道我没死后,我们制定了这个赌约,只要你离开他来看我,他就离开。"
"不,不是这样的。我要去找他。"
蓝茵挣扎着起来,却全身无力的倒在路林的怀中。
"你找不到他了,现在的你,不能太激动。"
她的目光不可质疑看向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她以为,她只是偷偷去看一下她的路林哥哥,这没有什么。等她回来,她就可以告诉他这个消息,让他高兴,然后和他一辈子。
她以为,他没有那么在乎。
她以为,她没有那么爱他。
她以为,她可以和他一辈子,他会原谅自己的任性,一辈子。
第二次,她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那种心痛,和当初听到路林哥哥的死讯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只是,她知道得,太迟了而已。
太迟了而已。
太迟了,就这样,错过了。
五年后
一匹马停在了山林之间。
马上的男子,下马,牵着马,踏着地下的刚刚长出的草,仿佛在寻找什么一样的走着。
却漫无目的走着。
朝着他不知道的地方。
突然,一双手扑到了他的面前。
他还没来得急去拉起地上的小女孩。小女孩就自己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他蹲下来,拉起她的小手,一下抱起她。
他才发现,那张脸,那种哭像,居然这样熟悉。
而那双眼睛。
熟悉得像某个镜子里的自己。
他的心,突然一惊。
"小瑾!"
一阵女子的呼声,从不远处传来。
渐渐走近。
那样熟悉。
却又 那样欢喜。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