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街沉默着,骑楼伫立着。其上镌刻着,热风冷雨腐蚀的凹凸纹路,剥落褪色又覆新的翻修痕迹,斑斑驳驳堆砌的裂痕碎片,是百年来代代人来人往匆匆的印痕。像这样细碎原始的年月痕迹,难以复刻,无可替代,总给人以其风华模样的幻想,以原始的感慨和领悟。
在这代,以上种种,或沧桑,或风华,都被掩埋在清一色的水泥石灰下。工匠们认真地修缮着,给它们涂上崭新的颜色,漂亮点,再漂亮点。直到望过去白白净净,整整齐齐的,工匠们满意地点点头,可以竣工了!他们手里举着一张张纸走远了,高声讨论着什么,挥舞着手脚。留下老街骑楼们,光鲜亮丽得千篇一律。仿若新嫁娘,半掀着盖头,害羞地期待着,期待着。来者会是文人墨客,将它们写入流芳青史,还是画家摄影师,将它们的美留驻珍藏呢?
来了,终于来了。那是成百上千的寄居蟹,哦不,是进驻商铺和源源客流。它们像蚂蚁一样朝老街涌来,勤奋作业着,寄居在骑楼壳子里,卖特产卖手信卖一切给旅客留个念想的,卖吃喝卖衣服卖一切新颖潮流的。于是骑楼们,挺着苍老的腰肢,勉力承受着那无数个沿着楼壁攀延而上的灯箱广告牌。大同小异的,闪烁着的各色霓虹灯,争先恐后遮挡着彼此,企图抓住更多顾客的眼球。
老街因此被赋予了新意义,既能以古迹的噱头吸引客流,又能靠商业的新秀盈利。久而久之,这条老街上的骑楼,溶化在了各型各色的商铺都市中,埋没在了熙熙攘攘的喧沸人头中,就像是支撑繁华的骨架,喧闹容身的寄生壳。
老街沉默着,骑楼伫立着,代代川流不息的车马人流更迭着。而如今这代,为的又是什么呢?老街沉默着,骑楼伫立着,神色各异地漠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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