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山琴况》是由明末清初的古琴家徐上瀛所著,是一部有关于古琴音乐方面的专著。这部著作集中了历代琴学理论之精华,在我国音乐美学史上有着重要的地位与理论研究价值,是一部十分重要的音乐类著作。
这部著作在总结前人琴学理论的基础上提出了古琴表演艺术的24个审美范畴,即所谓“二十四况”。“况 ”指“琴况”,琴况即是琴的况味、状况之义,它将琴的整体物质和精神状态,包括声音、音色、意境、心理、情趣、品味、品格、仪态等作为对象进行关照。
这二十四况是:和、静、清、远、古、澹、恬、逸、雅、丽、亮、采、洁、润、圆、坚、宏、细、溜、健、轻、重、迟、速。
每一况都是一个从古琴演奏实践中提升提炼出来的美学思想,构成清代以来以“清、微、淡、远”为主体美学观的古琴音乐的形态发展。而贯穿徐上瀛二十四况的精神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儒学和道家思想,儒道两家,一为入世一为超世,是中国哲学的两大支柱,也是中国传统艺术的古琴音乐的精神主干。
《溪山琴况》开篇即写“和”,“稽古至圣,心通造化,德协神人,理一身之性情,以理天下人之性情,于是制之为琴,其所首重者,和也”。古代圣人的心和天地自然相通,德行能使神和人相和谐,为了调理自己的性情,并进而调理天下人的性情,创造了琴。对于琴来说,最重要的是“和”。
徐上瀛为什么把“和”放在二十四况之首来讲,而且着墨最多?因为“和”况是二十四琴况中总揽全局的一况,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其他各况都必须以它为基础,尊它为首领。
《溪山琴况》的很多况都是两两相对的,表面看相互矛盾,实际上是辩证统一的,用“和”来统领各况,即是于矛盾中求统一。“和”是中国古代乐论中的第一个审美范畴,太古时期的“神人以和”,孔子提倡“中庸之道”,追求中正平和之雅乐。宋范仲淹认为“清历而静,和润而远”的中和之道,可见古琴音乐历来都是以中正平和为美学原则。
《溪山琴况》关于“和”的内容有四个部分,即声和、弦和、意和、心和。
1、声和
“和之始者,以正调品弦,循徽叶声,辩之在指,审之在听”
从这段话中可以看出对“和”最基础的探求从听声音开始,首先要以正调调出和谐的声音,怎样调出和谐的声音呢,其一是练指,其二是用耳朵听,通过练习耳力去探寻感受和谐声音。
2、弦和
弦和,包括散和、按和、泛和还有泛按相参这四种调弦方法。
散和为上,刚柔并济,损益相加,这是弦和的最高境界。
按和为次,左按右抚,调节各弦九徽十徽上的按音高低,使之应于乐律,这样使得各弦音高合于徽位。
泛和:如果不能按准徽位,那只能接近和,而不是真正的和,必须得使用泛音来进行分辨和调节。
泛按和:泛音调弦如果达不到和,然后再使用按音调弦,一按一泛相互参考,就可以将各弦的音调到和谐与完美,由此弦所发出的声音才会真正达到“和”。
3、意合
文中有:“吾复求其所以和者三:曰弦与指合,指与音合,音与意合,而和至矣。”这里作者写的是“合”,说明当做到这三种状态的契合就可以达到至高的“和“境界。
这三种“合”应该是依次渐进的,先练指法技巧,达到弦与指合的境界,勤加练习,达到手指在弦上尤欲无迹,与弦如胶似漆。
继而是指与音合,先了解乐曲的结构、节奏、甚至深入细练那一个声音、反复感受韵味,这样在弹奏时才能实现指与音合。
最后实现音与意合,在音乐进行的表达上,意首先要早于音的表达,在实际的弹奏进行中,必须用意来引领音,这样才能实现音与意合。 志在高山,则琴声中现巍巍山影,意在流水,则琴声仿佛洋洋之水流淌,抚琴至意趣幽深处,冬有百花夏有雪。此时即是“和”之圣境。
4、心性和
在“和况”中最后说到了“心和”,“蔼然醉心,太和鼓畅,心手自知,未可一二而为言也。 太音希声,古道难复,不以性情中和相遇,而以为是技也。”心和最关键的又在于性情的修养,要以中正平和的性情状态对待弹琴,这样方可进入“和”之境,但是要只把这些视作仅仅是弹奏技术上的事情,时间越久琴道也会逐渐失传。
“和”在中国音乐美学中占有很重要的地位,而在《溪山琴况》中,“和况”也作为开篇并总领全文,在中国古代思想和文艺范畴体系里,“和”具有元范畴的地位,这就意味着宇宙间和人世间的万事万物和谐相生,我们以琴作为道器,慢慢修练身心,努力达到琴,人、琴曲和合为一,进而与自己、社会、自然和谐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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