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么回事？

        又看笑了，王小波《有关贫穷》一文，他的邻居，一个生活并不窘迫的老头儿，喜欢翻捡收集垃圾，连带着王老师也长期置身于令人非常不愉快的气味里。“如果说贫穷是种生活方式，拣垃圾和挑大粪只是这种方式的契机。生活方式像一个曲折漫长的故事，或者像一座使人迷失的迷宫。很不幸的是，任何一种负面的生活都能产生很多烂七八糟的细节，使它变得蛮有趣的。人就在这种趣味中沉沦下去，从根本上忘记了这种生活需要改进。用文化人类学的观点来看，这些细节加在一起，就叫做“文化”。 有人说，任何一种文化都是好的，都必须尊重。就我们谈的这个例子来说，我觉得这解释不对。在萧伯纳的《英国佬的另一个岛》里，有一-位年轻人这么说他的穷父亲:“一辈子都在弄他的那片土、那只猪，结果自己也变成了一片土、一只猪。” 要是一辈子都这么兴冲冲地弄一堆垃圾、一桶屎，最后自己也会变成一堆垃圾、一桶屎。”

        想来是那么回事。原以为越来越舍不得丢东西是上了年纪知好歹了的缘故，按王老师的说法原来根子在这里吥？给钱也富不起来，是陷到一种穷活法里面去了。嘿嘿嘿，捡垃圾倒不至于，不肯丢东西是真的，穷活法就穷活法呗，乱七八糟的细节是饶有趣啊，沉沦就沉沦。

      午饭，我把昨晚剩了小半碗的炒肉丝又端上桌，不知好歹的崽崽一脸腻歪，“倒了嘛，隔夜菜吃了不好。”

      “你不吃不拈就是，我吃！你好多钱用不完啊！”

      “吃出毛病来，那点肉丝钱买药都不够！”

      “怕怪了，吃了就会肚子痛就会死了？那你等着看嘛！”

      “肯定不会马上痛马上死，是累积效应。”

      “我本来也没打算活到100岁！mao主席都说勤俭节约是好习惯。”

      “mao主席才没说过！”

      “mao主席不晓得半碗肉丝都要起争执，晓得了肯定会这样说。”

      “那你就叫假传圣旨！”

      ……

      我不晓得崽崽到我这年纪会不会一样，反正我原来不这样，是他那样。父亲喜欢打制家具，上了年纪后特别不喜欢丢弃的就是木板和玻璃，床下塞得满满当当大大小小不成规格的这些东西。家里几次大扫除我闹着给他扔了，他又捡回来，“正当不当要用的时候哪里去找嘛！”可是直至他离世都没逢着“正当不当”的时候，最终还是扔了。

        我没法把吃剩菜搞成一种文化，噢！也是一种文化，中国人传统的勤俭节约的文化。任何事情搞到上纲上线的地步都牵扯得上文化，说法都有道理。只是吃剩菜是我的个人习惯，不好的习惯已经习惯了，能咋样？懒得改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