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我不会写什么东西,我那干巴巴的字也讲不出什么动听的故事,也可能你读了几句之后便不在有兴趣。但是,我仍然想把故事写下来,那个真实的关于二十岁的那个人的故事,那些痛哭的过往。
这是我很久很久以前写的,如今看这些稚嫩的毫无生气的文字觉得很尴尬,但是却怎么也写不出那种听了故事之后才有的感觉。索性就将这些直白的内容拆分分成了六段。
她的过往如她所说,她只讲了冰山一角,我只写了一部分。
那个一边回忆一边痛哭的她的样子。
真的有人经历过我们不曾经历的一切,隐藏起所有的过往,装作若无其事的生活。
从什么时候起,白小葵变成了那样的人呢? 依稀记得小时候,周围的邻居总是觉得白小葵很能说。当槐树花开的时候,一串一串的雪白,白小葵总是忍不住在那些玉铃似的槐花上找出最大最甜的一朵花,然后吃掉。
此时,总会有好事的人逗她,说她的家事,或许是因为五六岁的孩子比较小,也或许是因为笨,总是老老实实把家里的事说出来,比如爸爸妈妈今天吵架了,谁摔坏了家里的水桶……
口无遮拦悉数说出,一个下午或上午,嘴不停,每每此时总是引得所有人开怀大笑。
总之,白家二丫头特别能说,街坊邻里都知道。
她是什么时候变得不爱说话了呢?大概从六岁的冬天吧。
白小葵清楚的记得,那年秋收,她的妈妈给了她五角钱去买火柴,同她弟弟一起。拿了火柴,准备取找回的零钱时,发现她弟弟是个“贪吃鬼”,私自让老板给他拿了个吃的东西,她暴怒,让他放回去,然而他却已经放进了嘴巴,最后在气愤中恨恨的离开,没有再看她弟弟一眼,甚至是回去后她妈妈没有责怪她,她依旧觉得弟弟很讨厌。
或许白小葵讨厌吃零食,讨厌什么都不想就拿钱买的习惯,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那是她弟弟,第一次主动吃零食,如果六岁那年,白小葵知道她弟弟会永远离开这个家,她还会不会生气不理他。
白小葵没有告诉过别人,她有一个悲伤的故事。那个故事,让她在六岁的年纪里突然成熟,让她在十多年后,想起来依旧难过的想要痛哭。
白小葵记得,那天从学校回来,看到好多人在自己家的屋子里,在门外听到妈妈嘶哑的嗓子和哭泣,突然的木讷了。她看到舅舅红红的眼,看到父亲双目通红,瞳孔涣散的呆坐着,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然后她的姐姐,那个刚上初中的女孩子,告诉她说弟弟没有了!
白小葵突然哭了,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六岁的白小葵,还不懂的什么是死亡。
只是,莫名的就哭了。
她走到柜子遮起来的不叫做卧室的卧室,看到弟弟紫色的嘴唇,一动不动的躺在他们一起睡觉的床上,穿了一件新袄。她只听到,妈妈用嘶哑的喉咙说,活着的时候没有给孩子买过一件衣服,孩子没了才买新衣服……
她不记得她妈妈还说过什么。她只是突然的意识到,以后没有人再叫她姐了。
可笑的是十几年后,白小葵不记得当初最爱她的弟弟,是怎么称呼她的了,那个姐前,到底是什么词,到底是叫她二姐还是唤她的乳名妞妞姐。
那时候家里很穷,她记得她的弟弟,是用草席裹着被父母送走的。
她记得母亲当时的疯狂,发了疯似的哭喊着,硬拽着弟弟的草席不松手,眼泪和鼻涕糊的满脸满身,死死的拽着,就像用了毕生的力气,所有人都拉不开。
是啊,在那样的年代里,他是全家人的生命。
最后是父亲,把草席子带走了。
她记得她那时候,好像是在看一场戏,似乎所有的剧情都与她无关。
白小葵记得,第二天上课时,班里有人问“你家昨晚怎么了”,而她回答“我弟弟死了!”
那么平静,就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六岁的孩子呵!
她母亲那时候一头乌黑的秀发,在那一天之后,再也见不到了,真的就如同一夜斑白,快的她还没有来得及记住母亲年轻的模样。
长大了的白小葵,时常后悔那时候没有好好看看她的母亲,看看她年轻时,青丝时的模样,当时被称为校花的母亲,应该会很美吧。
可惜在白小葵的记忆里,她的母亲是一个三十多岁的老人,一个与她年龄极不相符的人。
后来的后来,白小葵变成的沉默而敏感。
家人毫无违和的一句话,可以使她躲在被子里偷偷哭过好久,每当那个时候,她总是想起她的弟弟,那个小她三岁,也只有三岁的男孩。
后来她想起了一件事,那事成了她在往后的时光里,不敢碰触的记忆。
秋天,她放学回去家里无人,后来母亲骑着大而笨重的老式自行车,带着弟弟从庙会上回来了。她母亲对她说她花了两毛钱给她弟弟买了一个香蕉,那个三岁的男孩,固执的留一半握在手里,等着回来给他最爱的二姐姐吃!
握了一路的香蕉,早已不成样子,却舍不得丢掉。
一瞬间眼泪决堤。
白小葵总是在自己觉得受委屈时,想起他,以及他的好,那个她认为家里对她最好,最会关心她,只有三岁的男孩。然后是一辈子对自己的无法谅解。
那辆车,她记得,几年后的时光里,自己都是在它的横梁上度过的,再没人跟她挤在上面。直到后来车被偷,直到后来父亲和那个小偷打架,撕破衣服,满身是血……
后来,香蕉是白小葵的最爱。
白小葵说,她有一个秘密一个一直到现在都没敢跟家人说的秘密。
那是弟弟去世前,度过的最后一个秋天,父母去地里劳作,姐姐在外面上学,一星期回来一次,家里只有她和她弟弟。她喜欢秋千,家里没有,于是她想到了家里父亲做的架子车,她似乎很喜欢压着车把起跳。她让那个三岁的男孩趴在堆满花生蘘的车上,然后带着重力跳得更高。
最后,小男孩从车上跌落,嘴唇流血,肿的厉害,眼眶红红的哭了,没良心的她竟然对他说不准哭!不允许他告诉父母。
后来,她不记得了,只是好像没人责怪她。
白小葵说,我现在一直在想是不是因为我把弟弟从车上摔下来把身体摔坏了他才会去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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