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抽了个空,去看爸爸妈妈,回来时,妈妈塞给我几张钱,说,妞妞该生日了,我去不到,你看妞妞需要什么,给她买些吧。
心瞬间揪了一下,痛。
其实,我一直在试图麻木自己,忘了她的病,忘了她的年龄。可是,生日却是忘不了的。那一年的春节,历历在目,那一个春节的幸福,历历在目。
那个春节,万物其实已经开始复苏,因为年前就打春了,春节向春天走着,让人心里充满了希望。
大年初三,我去做了一次检查,医生说,各项指标都好。于是安心回家,满怀期待。
正月初九,最后一次检查,先生一大早上班去了,我和10岁儿子早饭喝了加糖的米糊,然后儿子陪我去医院。他坐在大厅里等,我一个人做了各项检查,医生说,足月了,准备办住院吧。
儿子又陪着,办了住院。到病房,先生也到了。医生拿着检查结果进病房对我们说,血糖有点高。我说,早上喝了加糖的米糊。医生嘟囔,喝个米糊加什么糖呢。我没想到会有什么影响。
虽是足月,但等瓜熟蒂落还是需要时间,医生给输催产素。据说,住院生产,基本都输这个的。
躺着看液体一滴一滴落尽管子里,我想这个日子真好,恰逢雨水节气,万物已开始复苏,经雨催化,生命必当顺利萌发、蓬勃。我想,虽然未到惊蛰,但这条小蛇来得也算合宜。
晚上哥哥来医院给我送饭,跟着儿子,他们都是满脸的欢快喜悦。哥哥说外面下雪了,我透过墙上那扇小窗户看外面,黑洞洞的。先生说,下得不大,薄薄的一层雪。我想,雨水的节气,怎么下雪了呢?这寒阻了春的到来呢。
8点15,在我们的期待里,她响亮的哭声在产房里响起。抱起,擦身子,包起来,姐姐把她来到世上最初的状态全部录了下来,发给先生。
大人在产房里一片笑声。她们都说,等她长大后,要让她看看这神奇而又令人激动的人生之初。
我躺着,忘了疼痛,喜极而泣。
从产房出来,进入病房,房间里有两个产妇,据说一个孩子出生缺氧,被送进了保温箱,什么情况还不太清楚,医生不让看,那个刚刚做上妈妈的年轻产妇躺着焦虑不安,医生一进来就打听情况。另一个孩子出生5斤多,孩子很弱,似乎也不舒服,哭声很小,医生一会儿一进来观察。只有她声音嘹亮,7斤4两的体重赢来那两家老人羡慕的目光。
灯光下,我看着她的脸,不似儿子刚出生时皮肤发红,而是白色,白得透明的感觉,嫩得似弹指可破。当时我想到了一个词,肤如凝脂。我心里在语无伦次的说:“这是我的女儿,我有女儿了……”我抚摸她,我轻轻抱她,爱不释手。
那一夜,她睡睡哭哭,我却丝毫没有生产的疲劳,就那样看着她,一夜未睡。我是那么想要她,她是我冲破了许多阻力得到的孩子,我曾无数次地想象她美好的样子,而她恰如我的想象一样美好。
直到第二天,我们各项指标都没问题,出院回家,我才放松的睡了一大觉。
后来想起很多次想起那一天,都不是回忆她带给我的激动与幸福。而是在想,她出生时那么白,是不是不正常呢?她夜里睡睡哭哭,是不是饿呢?我血糖高,是不是对她有影响呢……
我无数次的回忆那一天,其实都是再找根源,我至今不明白,她为什么就生病了呢?这么多年,去了那么多医院,做了那么多诊断与检查,也没有任何一个医生告诉我为什么。我也弄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
但我知道,世上任何果都必有其因的存在,她来自于我,一定是我哪一点做的不好。只是我自己还不清楚罢了。
又到了她的生日,她又长了一岁。
她存在于这个世上已九年,却没有享受过任何一种烂漫快乐的童年,她的童年充满了病痛与泪水。
她曾带给我幸福,我却不能拯救她的痛苦,她若心里有知,该会恨我吧。
立春已过,春天又在走来,我多么希望,她的人生也在走向春天。如能这样,我愿向四方神灵深深叩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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