鸽子和鱼

（一）

我总能遇见坚强的鱼

举起鲜艳的红色尾巴

在我破碎的鱼缸里巡逻

红色的尾巴挑起红色的水花

和它潇洒的红色世界观

（二）

它和刚飞得起来的小鸽子是朋友

小鸽子常来鱼缸里喝水

它们约定今晚去遥远的地方冒险

离开那些无聊的鸽子和无聊的鱼缸

穿过鹞鹰的家门口

穿过漆黑的河谷

落在东边的原上

翻开厚厚的黄土

寻找历史的风干的血管

清晨

小鸽子的孪生妹妹

终于吃到了一个最饱满的玉米

当其他鸽子跳出窗台飞走时

她才发现自己的哥哥不见了

她立马想到自己可以拥有一整个

母亲的怀抱

便忘记了哥哥

鹞鹰睁大眼睛看了一夜

现在终于睡下了

河谷也充满了阳光

刨了一夜土

鱼和小鸽子都睡着了

小鸽子把鱼搂在翅膀下

露出它美丽的红色尾巴

小鸽子：鱼 我是在水里吗？

这里的水好锋利！

我还没学会游泳呢！

啊！……

小鸽子跳出水面

一只大狗站在它的面前

张着嘴伸着舌头流着口水

鱼被摔在地上

鱼：哎呦！

阳光照的它俩眯着眼

小鸽子抓起鱼就跑

眯着眼睛使劲像上飞

鱼：慢点慢点，我还没给那个狗说再见

小鸽子：它要吃掉我们

大狗失落的“嗯～”一声幽怨

垂下了眼皮遮住了它兴奋的眼睛

它闻闻那堆黄土

看了看天空

委曲的走了

它从来没有亲吻过一只鸽子

它也从来没有这样失落过

小鸽子飞到了一个屋檐上停下了

它被吓坏了

牢牢抓着鱼的爪子

弄下了四个鳞片

鱼把鳞片收了起来

“没事，我回到水里就会长出新的鳞片

也许那个狗是在叫你起床”

“不！”

小鸽子全身的羽毛都树了起来

“它的嘴有那么大”

小鸽子尽可能伸开翅膀

比划着

小鸽子：“我想念饱满的玉米了

现在回去都没有了”

伸开的翅膀和树起羽毛

一下就晕倒了

“干瘪的也不错”

小鸽子的小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鱼：“我渴的厉害，先去那个河边吧

那里也会有吃的”

鱼跳进了河里

小鸽子找到了一个谷子

“你的鳞片怎么没长出来呀”

“恩……这样你一下就能在鱼群看到我

我还用鳞片做两副眼镜

看！给你一个”

“太小了”

小鸽子歪着脖子看着这副眼镜

眨了眨眼睛

小鸽子：“我们回家吧”

鱼：“我们看到了黄土下的秘密

我们遇上了一只有趣的狗

我们在往前走走吧

在外面有好多好多新的星星

还有来自远方的风

里面带了好多新奇的故事

还有一个爱唱摇滚的小和尚”

“那我们明天回家”

“恩……”

鱼看着天空轻轻地回应

（三）

一个顽皮的雨水踩掉了一片杨树叶

落在了悠长的时间里

缓缓的

老汉的烟斗吐了半个世纪的青烟

日子还是这么漫长而一成不变

该慢的慢该快的快

明天还是明天沉默着脸

不会因为一条鱼和一个鸽子

变得惊奇

大地和天空的心脏还是每秒跳动一下

小鸽子再次出发

飞过黄土高原的沟壑

飞过睡眼惺忪的太阳

飞过了锄头和犁

看见了燃烧的黑色城市

五光十色

火光中映出了它们的模样

“别从这走”

鱼喊给小鸽子

小鸽子从恍惚中清醒

“怎么了？”

风变得有气无力

太阳摇摇晃晃

小鸽子终于昏厥

鱼也晕倒了

（四）

鱼：

我刚才还渴望一切

可是现在一个也想不起来

也渴望不起来了

这里太大

我害怕了

我看到了我才看到了

发霉发烂的渴望被扔在沟里

被冲到河滩上

和我的前半生后半生一起腐烂

我看到了众人追求的美好渴望

是堕落的扶桑树

刺眼又高傲

不会打开一扇门

大泽

北海

我活在充满幻想的水里

幻想的逼真

我都痛恨自己

当幻想散去

它带走了我新生的意志

和眼睛里的光芒

我开始欺骗自己

现在又欺骗了你

我嫉妒你的翅膀

让我想起我失去的笔

用鲜红的墨水

给每一个字赋予生命

让它们长出双腿和尾巴

奔跑

跳跃

是我拉车的马

它们死在了我的懒惰和自以为是里

我寸步难行

我欺骗自己是鱼

麻痹自己仅有的良心

我欺骗了你

我欺骗了你

所说的冒险都是我自私虚伪内心的幌子

来奴役你的善良

小鸽子：

我想回家

可是唯一让我牵挂玉米

早已经不是我的

我也找到了谷子

我感到很幸福了

我拥抱了很多的风

听了很多风里的故事

我看到了很多的星星

幻想它们是撒在天上的麦子

我不想回去了

我不知道骗不骗

我开始渴望明天和更远的地方了

我是不是说了“渴望”？

我竟然也会渴望了

我和你一样了！

（五）

五月

走在去往夏天的路上

又常常怀念春天

她温情又伤感地下起了雨

她赶路的脚步匆忙

雨跟着也走了

留下了清凉和一片云

鱼和鸽子在清凉中醒来了

他们正在那片云下

飘向北方

而北方正乌云密布

“我们去追那片云吧！”

鸽子和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