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华这次沉睡的时间特别长,已经整整两天没有醒过来了。而李辉除了在那个属于灵魂的空间里尽量控制自己的灵魂,以及在脑海中不停地呼唤艾华,也没有其他的什么办法。他只希望,丁峰能够尽快地给他答复,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灵魂在艾华大脑里多待一天,艾华自己就会多一分危险。
在李辉和丁峰分别的第三天的下午,艾华总算是醒了过来。
“我怎么老是感觉好困,总是睡不醒,我这次是不是又睡了好久了。”艾华醒来后的第一句话。
“可能这个灵魂移植让你变得有些虚弱,恢复一段时间应该就好了。”看到艾华终于苏醒了,李辉总算是松了口气,但是他并没有把事实告诉艾华。
“我睡着的这段时间,你在干嘛?我不知道为什么,醒来后有种不太好的感觉,总觉得你好像有事情瞒着我。”
听到艾华这样问,李辉不免心头一紧,他不知道这是艾华的猜测还是她在沉睡中知道了他原本的打算。正在李辉想着该怎么回答艾华之时,艾华的手机恰好响了起来。
艾华拿起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是丁峰的名字:“是丁峰,他这个时候来电话是什么事啊?”
李辉当然知道丁峰为什么来电话,这正好是到了他和丁峰的三天之约的时间了,但是他却不能把他和丁峰的约定告诉艾华:“我知道是丁峰,你先接电话吧。”
虽然嘴上要艾华接电话,其实李辉心中是有些紧张的,他害怕丁峰在电话里说漏嘴,他心里清楚,如果艾华知道他要把自己的灵魂清除掉,艾华是坚决不会同意的。
“你,你是李辉还是艾华啊?”好在丁峰还比较谨慎,他在电话里先求证艾华此时的身份。
艾华首先愣了一下,她觉得丁峰这样问让她有些别扭,但是转念一想,如今她现在脑中同时有着自己和李辉的两个灵魂,丁峰这样问也没什么问题:“我当然是艾华啊,你是找我还是找李辉啊?”
“是艾华啊,太好了。我找,找。找你们两口子都一样,你看你们能不能来一趟之前我们经常去的那家咖啡馆,就学校门口那一家,我有些事想跟你们说。”丁峰知道艾华已经苏醒,他还是比较高兴的,毕竟这代表艾华目前还没什么大问题,但是同时他也明白不能把他和李辉的约定告诉艾华。
“哦,好吧,我们这就过去。”艾华虽然心中有些纳闷,她不明白丁峰有什么事电话里不能说还非得见面。只不过她在电话里还是答应了丁峰,并没有把心中的疑问说出来。
挂断电话后,艾华才问李辉:“这丁峰有什么事啊?神神秘秘的,还非得出去说。我觉得他应该是找你的,你们俩肯定有事瞒着我。”
“唉,我们能有什么事瞒着你,先见了丁峰再说吧。”李辉只能应付着回答。
半个小时后,艾华到了丁峰所说的咖啡馆。咖啡馆人不是很多,艾华一眼就看丁峰坐在一个角落里朝她不停地招着手。看样子,丁峰早就到了。
艾华走到丁峰面前,看到丁峰一脸兴奋地表情,她还没反应过来,丁峰忽然站了起来,迎着她,给了她一个热烈的拥抱。
如果是平时,艾华大脑中的李辉,一定会抢过她身体的控制权,愤怒地制止丁峰此时的行为。但是今天,李辉反倒沉默了,完全没有任何反应。艾华对李辉的此时的反常,也有些疑惑,但是她也不太好直接问李辉。
艾华有些尴尬地轻轻推开了丁峰,坐到了椅子上。丁峰坐在了艾华的对面,不过他依然显得很兴奋:“你醒过来就好了,我还真担心你醒不过来。”
“怎么会呢?我只是有些疲倦,怎么会醒不过来。”艾华有些疑惑。
丁峰马上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他忘记了艾华对自己目前的处境并不知情,于是他立刻转换了话题:“哦,没什么,没什么,我只是太想你了,呵呵。李辉也在吧,你们知道吗?学校这两天出了件大事。”
“我天天在家里,你们学校出了什么事,我哪儿知道,别卖关子了,说吧,发生了什么大事?”艾华好奇地问道。
而丁峰似乎怕有人偷听,他先是左右环顾,然后把身体伏在桌前,压低了声音:“我们的校长失踪了。”
“什么?你们校长好好的怎么会失踪?”艾华对于这个消息没有太大的反应,但是她大脑里的李辉听到这个消息却是感到非常的震惊。
虽然李辉之前确实因为灵魂移植研究的事情上记恨过校长,但是在他自己的葬礼上他看到校长当时的真情流露,那恨意基本上就消除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在他从丁峰口中得知这个消息后,他就觉得校长的失踪不是那么简单,甚至很有可能和自己有莫大的关联。
“是啊,就是好好的,却突然失踪了,警方初步判断应该是绑架,只不过如果是绑架的话,多半是谋财,可校长已经失踪三天了,却没有任何人以绑匪的身份联系他家人。”
“绑架?是什么人会去绑架一个大学的校长呢?”艾华觉得这事有些不可思议。
这时服务员端了三杯咖啡送了上来。想来,丁峰在艾华来之前就已经点好了咖啡。
丁峰看着桌上多出来的一杯咖啡,摸了摸后脑勺,有些尴尬地笑了:“我只想着是三个人,却忘记了你们两个现在只能算一个人了。只不过没关系了,反正也喝得完。”
艾华看着丁峰尴尬的样子,叹了口气,摇头苦笑。
丁峰喝了一口咖啡,接着说道:“最郁闷的是,根据监控显示以及其他的目击证人述说,我是校长失踪前见的最后一个人。我居然被警方认定为重大嫌疑人,被带到警局询问了一天。好在,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我是绑匪,不然,我今天估计都见不到你了。”
“什么?你是最后一个见到校长的人?你刚才不是说有监控吗?那监控没拍到校长是怎么失踪的吗?”
“巧的是,我从校长办公室出来后,监控机房就被人破坏了,之后就什么都拍不到了。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干的?”丁峰满脸的郁闷。
“那你在进出校长办公室的时候,有没有觉得校长和平常有什么不同?或者有没发现特别的人或者事?”这句话是李辉在心里要艾华问的,他隐隐感觉校长在失踪之前一定会有什么特别的线索。
丁峰摸了摸脑袋,想了想:“校长倒是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我在进校长办公室前,在办公楼下看见了一个奇怪的人。这个人我也跟警察说了,但是奇怪的是所有的监控都没拍到这个人,除了我之外也没其他的人见到过这个人。”
“奇怪的人,有多奇怪?你能描述一下吗?”李辉继续要艾华问道,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肯定和校长的失踪有关,而且,他还觉得,这个人也许跟自己也有关。
“这个人大热天的,穿了件长袖连帽衫,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还带着口罩。我是觉得肯定是他绑架了校长,只是没有其他的人证明。而且啊,我总是感觉那人的身形,我应该是见过的,只是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说话的时候,丁峰显得有些愤怒,显然他认定了这个奇怪的人就是让自己成为嫌疑人的元凶。
而艾华和李辉通过丁峰的描述,两人几乎同时想到了一个人,就是在酒吧外出手搭救艾华的那个穿连帽衫的男人,丁峰描述的这个奇怪的人和当时那个神秘人别无二致。
“你说的这个人,我好像见过,虽然不能肯定是同一个人。”艾华还是显得有些犹豫,她不太确信这两人是同一个人。但是李辉,却几乎肯定这两人就是同一个人,而且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人,他一定认识。
“什么?你见过?”艾华的这句话让丁峰感到很惊讶。
艾华刚想向丁峰描述那天见到这个神秘人的场景之时,她忽然感到一股强烈的倦意来袭,她知道她又要进入休眠状态了。
“老公,我,我好像又要睡了。”艾华在心里对李辉说道,可她没等到李辉回话,就已经眼前一黑,立刻沉睡了过去。
在丁峰眼中,他只看到艾华本来好端端地坐着,忽然眼睛一闭,身体微微朝前一倾,就好像打了一个盹,等艾华再睁开眼时,整个神态仿佛换了个人一样。
“唉,艾华,她又睡了。”李辉接管了艾华的身体,他叹着气说道。
“你又变成李辉了啊?这么神奇吗?这说着话就睡着了啊?”丁峰一脸惊奇的表情。
“所以说,我为什么这么着急,如果不尽快处理掉我这该死的灵魂,艾华恐怕就……唉!”李辉愁眉不展地说道。
“其实这两天,我倒是想了给主意。你的灵魂不是备份了吗?我们这次把你的灵魂从艾华的大脑里清除,以后有机会,你也许还是能活过来。”
李辉皱着眉头摇头回答:“不行,我已经不想再利用这个灵魂移植技术了,这阵子我才真正体会到灵魂的独特和美丽,我意识到了这项技术是在亵渎人类的灵魂。我还希望你在把我的灵魂清除后,能够把我的研究资料,以及那实验室的一切都给摧毁了。而且,如果艾华知道我的灵魂还有备份,她恐怕会再一次把我的灵魂移植。”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丁峰小声地嘀咕着,但是说完,他马上觉得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
于是他马上改口:“难道,只能让我做出这样的选择,唉。但是校长这件事怎么办呢?刚才艾华说那个人她见过,你不想找到真相吗?”
“想,但是时间恐怕来不及了。”李辉何尝不想找到真相,他有种强烈的感觉,校长这次失踪和自己,和灵魂移植可能息息相关。可是,在这件事的真相和艾华的安危之间选择,他只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艾华。
“那好吧,只能这样了,校长那里,他就只能自求多福了。”丁峰无奈地说道。
其实丁峰打心底是不愿意帮助李辉,因为他非常清楚,这件事情他帮助了李辉,就等于他将永远失去这个兄弟。但是,他又实在想不出其他的办法能让艾华脱离消失的险境,为了艾华,他也只能选择答应李辉。
“我先回家一趟,还有事情需要安排一下,等我办完了,我们就直接去实验室吧。”李辉面色有些凝重。
丁峰并没有留意到李辉的表情:“行,我也要回家看看我家那只猴子,校长现在不允许我带他到学校,我只能把他留在家里,我今天出门一天,现在我那个家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给掀翻了。我弄完了,就到你家去接你吧。”
两人暂时分别后,各自回到自己的家中。李辉回家其实没有其他的目的,他只是想最后再看一看这个自己生活了多年的家,因为他知道,再走出这个家门时,也许就永远回不来了。
回到自己家中,李辉只是在家里缓慢地游走着,他一边走着,一边轻轻抚摸着家里的每一件家具,每一处摆设,他想跟这家里的一切做最后的告别。
这里毕竟承载了他和艾华过去十多年的所有记忆。这些记忆像放电影一般在李辉的大脑内一遍又一遍的过着,这其中有快乐,有悲伤,有甜蜜,也有争吵。
过去,他没有在乎过这些,但此刻,这所有的点点滴滴,对于他来说,是那样的珍贵,他想把这一切,都深深地刻在自己的大脑里。因为,过了今天,也许,他将再也看不到这些了,他将永远地告别了。尽管,他心中有一万个不舍得,但是,他又必须做出这种选择。
与此同时,丁峰也回到了家中,如同他预想的一样,自己家里虽然没有夸张到被掀翻,但是破坏程度也几乎超出了他的想象。
“杰克,你,你。天哪,这花瓶花了我好几百啊!还有,还有,这是我新买的沙发,你,你是怎么把它撕成这样的?啊!这双鞋,可是限量款,已经完全被毁了!”丁峰已经气愤到语无伦次了。
而杰克根本不在乎丁峰的情绪,他一边蹦着,一边朝着丁峰不停地嚷嚷,似乎在抗议丁峰把他独自留着家中。
丁峰也明白杰克的意思,他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然后哭笑不得地看着杰克:“你居然还上脸了,你以为我愿意把你留着家里,我这不是没办法嘛!唉,算了,我跟你也说不清,这以后这日子该怎么过啊!”
说完,丁峰一边叹着气,一边开始收拾被杰克给破坏的各种残骸。弄了老半天,弯着腰的丁峰,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他却发现这一时半会根本收拾不完。他索性放弃了继续收拾,而是撒手往那已经破烂不堪的沙发上躺了下去,然后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无奈地对着在一旁看着他干活的杰克说道:“算了,这一会根本弄不完,你跟我出去吧,去见你最喜欢的艾华,这回你该满意了吧。”
杰克听懂了丁峰的意思,立刻高兴得不得了,他连蹦带跳地来到丁峰身边,伸手拉着丁峰就要往外走。
丁峰甩开了杰克的手臂,不耐烦地说道:“你怎么说风就是雨啊?就不能让我休息一会儿啊,我可是累坏了。”
这回杰克倒是听话了,他等丁峰把话说完,就安安静静地蹲在丁峰身边,鼓着一双大眼睛,眼巴巴地看着丁峰。
丁峰被杰克这样看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他站起身来说道:“行了,行了,你这眼神我还真受不了,我们这就走。”
丁峰话音刚落,杰克又立刻换成了一副兴奋的表情,拉着丁峰,手舞足蹈了起来。
丁峰回头看了看这一片狼藉的客厅,摇了摇头,然后朝着杰克呵斥道:“别以为就这样没事了,等事办完了,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丁峰的呵斥似乎在杰克这里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杰显得毫不畏惧,反倒还挑衅似地朝着丁峰吐了吐舌头。
丁峰一脸的苦相,他实在是拿杰克没什么办法。他只能无奈地牵着杰克,准备走出家门。可当他打开家门,却看见一个人站在了自己的家门口。
这人正是丁峰在校长办公楼下见到的那个穿连帽衫的神秘人,他还是那副行头,全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只留出了一双眼睛。此刻,他正用略带蔑视的眼神端详着丁峰。
丁峰被这突然出现在自己家门口的连帽衫给吓了一跳,但是大心脏的丁峰似乎没有意识到危险即将降临,他边拍着自己的胸膛,边说道:“怎么又是你,你他妈把老子吓一跳。你到底要做什么?胡校长是不是你给掳走了?你大热天的穿成这样,是见不得人?还是你根本就是神经病?”
神秘人隔着口罩冷哼了一声,然后抬手慢慢地揭开了口罩。
当丁峰看到这人逐渐显露的面貌时,他脸上一瞬间失去了血色。但是他还是强行压住了心中不断蔓延的恐惧感,故作镇定地看着面前的人,只是他颤抖的声音却掩饰不了内心的恐惧:“怎,怎么,会,会是你?”
夜色已经渐渐地暗了下来,在家等待的李辉却一直没有等到丁峰的消息。虽然李辉现在非常愿意在家待得更久一些,但他也开始感觉到了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丁峰的电话,可电话那头一个机械的女声告诉了他对方已经关机。李辉心里清楚虽然丁峰有时候显得大大咧咧的,但这种事情上肯定不会马虎,不会失信。一种不详的预感开始在李辉心中滋生,他知道不能再继续等下去了。挂断电话后,他就出了门,准备前往丁峰的家中,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李辉所在的小区大门外有一个小广场,平常是那些大爷大妈们跳广场舞的好去处。而此刻大家刚刚吃过晚饭,应该是广场舞刚刚热闹起来的时间段。
只不过今天似乎有什么比跳舞更加让大爷大妈们感兴趣,他们放弃了跳广场舞,而是纷纷围拢在小广场的一个角落里,这人群的中央似乎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大家都看着中央在大声地议论着。
只是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围得密不透风,从外面看,丝毫看不清里面究竟有什么。
刚刚取了车,把车开到小区门口的李辉也看到了广场角落里围着的人群,只是李辉向来不喜欢凑热闹,他透过车窗玻璃随意瞟了一眼人群,丝毫没有下车的打算。
可就在他准备驾车离去时,人群中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到了李辉的耳中。李辉听到这声音心中顿时一惊,他立即把车停了下来,然后下车飞快地冲向了人群。
只是要看清人群里究竟是什么却是要费些力气的。李辉艰难地挤进了人群,他看见人群的中央被留出了一块小空地,而这空地上的居然是杰克,很显然吸引人们的就是杰克。
杰克依然穿着一套童装,正急躁地沿着人群的内侧转着圈,看上去他很想逃离这围观他的人群,却又十分害怕这密密麻麻的围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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