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熟悉的她好像又出现在晓明面前。对于晓明来说,这是一种熟悉的温暖与感动,同时也承受手足无措干着急的煎熬。以往她总是告诉他,刚刚好朋友来了,现在肚子很痛,想吐,希望有个人能照顾她。
现在她的好朋友还没来,说明这段时间,随时都会来,来了她的身体就会很虚弱。
“怎么还没来呢?”晓明想不到最佳的回复,只能像往常一样,将她的问题重复一遍。
“不知道,也许会推迟到下周。”
“那你等下周来了再去,不然你身体这么弱,再来的话,怎么吃得消。”其实晓明希望她明天去,因为她说过她现在特别想去那里,而自己正好有时间趁这个机会陪她一起去。
“没事,明天去。看看,普快还有吗?”
于是晓明又去查找了一下车次信息,将截图发给她,回复“:还有,确定明天去吗?万一好朋友来了怎么办?”
“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吧。”她说。
“真的吗?”晓明很开心。
“恩,但是我们只是朋友身份哦。”
她的回复使晓明有些生气,又清醒了很多,确实,从某年某月某日开始,他们只是朋友。
“没事,我正好也想出去走走。”晓明回复。
“只是朋友关系也没事吗,你确定?”
“没啥了,又不是特意去送你,我自己也想旅行一次。”那句你确定,让晓明的内心更加五味杂陈。
“其实很不好意思,让你以朋友身份陪我一起去。真是很对不起你。”
“说什么呢,都说了不是跟你去,我自己要去。”晓明赌气地回复。
虽说如此,总比不去要好,至少能见见她……至少……还有机会吧。但是他心里又有另外一个声音在说“:真是屌丝啊,你确定你这样子不幼稚吗?多大了还做这么幼稚的事,只是朋友啊,别人都说了只是朋友,特意强调了,说明没什么希望了。”
晓明内心有些踌躇。他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个内涵短视频:一个女生在超市收银台付款的时候发现忘记带钱包了,正手足无措的时候,后面的男子替她付了钱。女生很是感激,说我请你吃饭吧。男子瞟了一眼女子买的东西,迟疑了一下,说下周吧。然后就离开了。女生先是感觉很奇怪,继而表情狰狞,朝男子离开的方向,怒视。
晓明想起这个视频就想笑,他并不是因为视频的内容感到好笑,而是将视频中男子的“机智”与自己的行为进行对比,然后觉得自己很可笑。
晓明买了两张软卧,然后将车票信息发给她。
“恩,你明天什么时候到?”她问。
“我大概八点能到车站。”
“那我早点过来,九点钟出发,一个小时就能到对吧?”她问。
“不必了,你晚一点过来,我自己可以在这边先玩一会。”晓明赶忙回复。
“不行,这次我必须早点来。”她斩钉截铁地回复,一个活生生的她好像又出现在晓明面前。晓明明白她不是做好义无反顾的决定,而是她平白无故就会这么倔强,很熟悉的倔强。
“那好,记得把东西带齐。特别是身份证别忘记了。”
“知道,我先去我同学那里转转。”
聊天暂时告一段落,下班铃刚响,晓明偷偷摸摸地就开溜。离开办公室,迎面而来的是午后的阳光与灰白色的天空,晓明感到脚步有些沉重,内心却又为明天即将看到她而感到快乐。那个始发城市,前年这个时候,保留了他们一起走过的记忆。分开以后,每每经过这个城市,晓明都心生感触,因为有了关于她的记忆,这个城市的建筑,他回家路过的马路,脚下的人行道,都像在默默倾诉他们的故事,也像在期待他们的故事是不是还会再继续。
“天气很热。”她发消息来说。
“那明天记得带伞。”晓明回复。此时他正在匆匆忙忙赶路,他所在的城市,应该比她那里更闷,更热,他此时已经是一身黏糊糊的细汗。
“不带。”她回复,似乎带有赌气的味道。
“带一把,以前那把。”
“那把已经丢了。”
“应该放在家里吧,找找看。”
“找不到。”
晓明觉得很可惜,他很怀念那把伞。心想当时应该把这把伞要过来。因为那时候,他替她撑伞,那是他第一次给一个女生撑伞。
晓明没再说什么,一来是因为他需要集中精力赶路,二是因为她的一些话伤害了他,令他内心生出另一个声音来。此刻内心那个声音不停地在嘲弄着他。看着熙熙攘攘的车流,瞥见偌大的奔驰车标,那个声音就会说,假如你开着大奔,还需要做这么屌丝的傻事吗?晓明心慌意乱,嘴唇发寒。他无力的反抗那个声音“需要,需要!我真的爱她。我就算是当了皇帝,也只娶她一个。”现实的是,他没有大奔,连三万块的代步车都没有。
“为什么别人能开大奔,开宝马?”内心那个声音又响起。
“够了够了够了。”虽然天气那么热,晓明内心凉了一大截。这种凉,并不能为晓明带来清爽的感觉,反而让他觉得气滞,内心更加烦闷无比。
为什么别人能开BBA,晓明的心理一直以来都有一个标准答案,那就是别人从来不会被情感牵绊。所以最终他们,他们拥有金钱,美女,以及快乐,当然还有美好的感情,幸福的家庭。
这就是命,苦命,沉沦于情感不能自拔者,都必须承受这种苦命。晓明以前想要挣脱这种命运,也随时会反抗这种命运,所以他最终和她分开。现在他的内心更加荒芜,他随时准备向命运屈服,但是他似乎渐渐已经失去了这个机会。
他回到宿舍,打点了行李,然后洗了一个澡。看到镜子里面自己的脸,油腻的已经彻底失去青春的光华,越看越陌生,越看越恐怖,他又打开蓬头,站在蓬头下,让冰凉的自来水冲刷着自己,身体也不由自主的颤栗起来。
老了,老了,内心那个声音暗暗叹息。
“再怎么洗,用再好的沐浴液,淋再久的水,也不能将青春洗刷出来,晓明啊,你的青春不是被掩藏了,而是没了。”晓明闭着眼,感觉内心那个声音像物化了一般,犹如电视里的女鬼,呆呆的站立在自己身旁,露出诡异而狰狞的笑容。
坐上了去车站的快车,晓明内心那个声音已经消失,换成是晓明自己不停地询问自己“我到底在做什么,我到底在做什么,这就是很失败的人生,活生生的一个例子,对吗?”
“我到车站了。”晓明小心翼翼地给她发了一个消息。
过了5分钟,她回复了“好。”然后再没有下文。
晓明一个人坐在闷热的小车站内,因为只是普通周末,车站的人并不多。这次决定比较突然,他的老手机电量只剩49%,怕耗电太快,所以他索性将手机锁屏。然后在车站内寻找充电的地方,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仅有的三处充电点都被人占着。有些失落,他决定放下背包,挑了一个稍微凉快一些的位置,坐下用平板看书。
一般来说,他出门远行,在车站等候时的心情大多类似,一般都是找一个角落,然后看书。但是这次他很是心浮气躁,虽然眼睛一直盯着平板,却看不进去几个字,也不知道书在讲些什么。
“好朋友也许明天会来。”她发消息说。
晓明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10:10。他有些心灰意冷,因为透过屏幕,他能看到她犹豫不决的模样,于是他回答“:那明天不去了吧。”
“退票需要手续费呢。”
“没事,我可以先改签,再退票,而且现在离发车时间还早,手续费不高。”
“好,好朋友来了确实会很不舒服。”
他知道,他明白,他心痛她这样,他恨自己目前的处境。
外面是漆黑的夜,小站没有配套那么多灯光照亮这个地方,晓明看了看漆黑的夜,眼睛敏锐到好像能看到夏夜的热浪正在四处肆虐翻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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