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晚上的票,要回去啦。"没有提前同躺在床上的母亲讲是怕她偷偷抺泪。
"啊?回哪里去?"母亲虽然囗囗声声称"你再不要跑来跑去,你也是有家室的人,我在家你放心(以前是在家放心,现在是在大姐家你放心)。"终归母亲的孤独与寂寞,成天躺在床上的胡思乱想我是明白的。
"回广州,广州己放开了。"近几年,特能理解母亲的不易。每多回来一次,就更悯惜她一路走来的艰辛。
12岁,外公去世,姐姐(姨妈)嫁很远,也不怎么顾娘家的人,一个人上有裹了小脚,什么农活也做不了的㚈婆,下有六岁要读书的弟弟(舅舅),硬是生生撑起一个家,无论在身体上,还是心灵上(完全是超负荷的),这也造就了她一生的勤劳朴实善良坚忍,车到山前必有路的乐观。原生家庭的苦难也并没有嫁给父亲而有所改观。父亲,一个在他父母(爷爷奶奶)中最受宠的小儿子,读书十八岁就直接去参军,而且还是参谋长的贴身文秘,这样一个文质彬彬,一表人材的书生退伍后怎么可能是农帮手?在那个集体论工分的年代,四个儿女,父亲一点微薄的薪水不足以支撑家,常常听母亲说"那么一点工资,顾他自己都不够。"所以唯有母亲夜以继日操劳。分田到户,那更是父亲的短板,一个想要用知识做生意去改变,一个要靠劳动致富,一个得不到支持,满耳怨责,一个辛辛苦苦得不到帮手,虽然都是为了家庭富裕,但家丑不外扬的争吵我们是时常听得见的,母亲的抱怨责备,父亲不言不语反抗,生意一个接一个的照他做,但读书人的清高与顾客赊欠货款的难言,终究是普通人家的日子在过。那个年代,谁又不是过的平平常常?
一面又照顾自己娘家的弟弟(舅舅原在供销社,一表人材,不知何故后来死在精神病医院,折腾好多年,发起病很少去姨妈家,常找的就是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小姐姐母亲)。记忆中还有一点印象,只要舅舅来,同村的人就怕怕的。舅舅去世后,舅母改嫁,两个侄子(舅表兄弟两)的困难几乎又成母亲的牵肠挂肚。甚至为了让娘家的侄子读书出人头地,自己的孩子可以放弃机会,在家作帮手,幸好我还有那种反抗意识,常常与她对抗(夹缝中求读书机会,弟弟和表弟是重点培养对象,但你不让我做我偏要做的性格,这也是父母骨子里总有办法解决问题和读书改变人的意识潜入孩子的基因里,后来我能理解母亲不让我读书而鼓励表弟读书的为难无奈)一面对抗一面在父亲的支持鼓励中成全自己(父亲对每个孩子都是要求读书的),走出村庄,漂落在这座温暖的南方城市,过自己喜欢的日子。
停了几分钟,母亲哽咽着,长叹一声,说"你,你对我这么好,从小到大我什么都没给你。"平日里和母亲碎碎念,我会开起玩笑应一声"生下我养大我就是给了我最多。"而此刻,我也泪水噙在眼中,"我在大姐这里你放心哈。"大姐早晚接送孩子,正因为如此,"我放心,你别想那么多哈,慢慢会好的,能走动时扶着墙在客厅,阳台看一看。"而心里明白,八十多岁的母亲,脑萎缩,失去平衡,终究是不能自理的。
"你每次走,我什么都沒有给你的,枕头底下的钱你拿几个去。"帮母亲拭了眼泪"我有钱。"一句话也多说不出来。毕业后参加工作后,无论怎样艰难,从不曾要家里的帮助,只有那份亲情的报达,报喜不报忧,更何况是长辈,更何况是生养的父母。
"什么时侯放假?"母亲是念记着他唯一的儿子?"他们等这一学期学生考完一放假就来接你哈。"不仅仅惦记着儿子,还惦记着那个最小的外甥"㐅㐅放假,你弄点好吃的给孩子,那孩子也懂事。"
"好的。"从年少时与母亲的顶撞(不爱做农活,怕晒太阳,怕蚂蝗,要读书,借钱也要给我读书,好吃,只要村里有卖东西的,见啥要啥,这些都是回家时从别人和母亲那里听来的。而这些也正是成全我向往大城市的所见所闻的广博,回到农村也不忘自己的根本,能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也能清茶淡饭,躬居村屋。读书也变成一生最富有的内心财富)到参加工作供弟弟上大学,打工一发工资就寄钱回家。无论多艰难,几乎年年要回家,近几年更是勤了,只因家是你最大的牵挂,家是你最有力量前进的动力,方向,希望他们都过得很好。
母亲躺在床上,推着行李箱,一出大门,大姐送到电梯口"你放心,在我这里。"如母亲般,她认为好的,要分给姊兄几个。"就辛苦你哈,大姐。"进了电梯,泪止不住的流,一直到进地铁囗,一面安慰自已"妈还在。"一面想想妈那么那么刚强的人,现在变得象婴儿一样无助,摔跤后的那份不能替代的痛…………
生活能有什么过不去?即便别人以为在㚈打拼的艰难,唯有体谅父母一路把我们养大成人的艰辛,唯有陪伴自已一同成长的姊兄,各自独立,勤劳,善良,朴实,诚信,尽职尽责,正正当当做自己无论为家庭,还是服务自己,服务社会的"人"。
感恩,泪如雨滴。
遵照父亲的遗愿,我们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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