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下午，校园的风雨球场内，人声鼎沸，音乐声此起彼伏。
原来这里搭了一个舞台，上写着几个硕大的艺术字体“The Swinging City”，所有的人都在穿梭忙碌着，有的找舞台站位，有的调灯光，有的给乐器调音……看来，又将会是一场时尚、青春、活力无限的派对。
从风雨球场出来，路过足球场，路过篮球场，穿过一片小树林，再过一个荷花池，就看见一片掩映在绿树丛中的楼房——教师家属楼。这些楼房比较低矮，也比较陈旧——它们已经有些年代了，和这所大学同龄。
六栋一单元二楼的窗户里，传出一声少女充满惊喜的尖叫：“谢谢妈咪！太爱你啦！”
说话的是一凌，她今年十六岁，刚上大学附中的高一。原来，她经过两次努力，终于得到母亲大人的许可，今晚可以和姐姐一起参加大学校园里的“The Swinging City”派对。
母亲大人一身杏色的衣裙，领口处别着一朵精致的领针，戴一副金丝眼镜，头发有些发白，但脑后的发髻挽得蓬松而利落。她看着欣喜若狂的二女儿，苦笑着摇了摇头，拿着本书往书房去。刚到门口又踅回来，正准备开口，却被一凌抢过话头。
“放心吧，母亲大人！我亲爱的主任！我保证，一定会注意言行，一切都以中学生自居，绝对不会逾矩。我全程的表现，你可以回来问姐姐！”一凌举着手，撒娇地发誓一样，一边说一边上前把妈妈往书房推去。关门时还不忘记说了句，“好好享受你的阅读时光，就不打搅您了！”
姐姐一心在房间里弹吉他，丝毫没听见发生了什么。
一凌迅速回了房间，抱了一堆衣服裙子到一心房间：“姐，快帮我看看，今晚穿哪件更好？”
“......”
“哎呀，母亲大人已经同意我今晚跟你去了。哈哈哈，看来她是承认我长大了！”
一心没说话，过来翻看了一遍这堆衣服裙子，轻轻说：“一看都是中学生。”
“那怎么办？不可能现在去买一件吧？”
“你穿我这条裙子。给！”一心从衣橱里拿出一条碎花儿的裙子。
一凌双眼发亮，姐姐的裙子，可是她一直眼红的。有时候帮姐姐收晾晒的衣服，还拿着她的裙子，悄悄地在镜子前比划过......
“真的可以？舍得让我动你东西啦？”一凌确认道。
“嗯，你都说你已经长大了嘛！”
一凌拿着碎花裙子到镜子前一比划，“啊——”，她发出了一声惊叹。这是一条吊带裙，后背半露，裙长刚好过了打底裤。一凌可是只在心里偷偷想过这种裙子，都不敢大胆想象自己什么时候能穿......
“你先穿到客厅去，看看妈妈的反应。”一心建议。
一凌忐忑，她知道母亲大人绝对不会同意，但要穿出去，必须得过她这关才行。一凌压抑住激动的心，穿着短裙来到客厅，妈妈正在接水。她回头看到一凌，眼里闪过一丝不自然，然后才说：“可以问问姐，整体要怎么搭。”然后不再看一凌，端着水杯回了书房。
一凌回到姐姐房间，姐姐有点开心地说：“咱妈妈也在不断进步！”
“啊！怎么啦？”
“你知道吗？这条裙子，是有故事的：我高中毕业的暑假，和几个同学约好了，一起穿短裙，庆祝十八岁成年。我用自己零花钱买的，妈妈却严厉教育，不准我穿。当时我们吵得非常厉害......妈妈说‘这裙子太短了，后背露得不叫话，在这教师家属区里，让爸妈的脸忘哪儿搁？’......她越是把这裙子当成洪水猛兽，我就越是想穿，便狠狠地回敬她，说什么‘就要穿、偏要穿、一定要穿出去！’......”
“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
“你当时在外婆家过暑假呢！”
“后来呢？”
“后来，我们一夜没说话，第二天爸爸妈妈让我穿，上面加了件小开衫，带着我一起出门的。那一天，我们去逛了商城，在外面吃了午餐......很平常的一天，既没有妈妈说的什么异样的眼光，我也没有那种吸引了别人的心理，反正很平淡。到了时间和几个同学一起穿的时候，我们在草地上晒太阳，野餐，看书，疯狂自拍，倒是过得很开心。”
“再后来呢？”
“就没什么后来了呀！约会过了也就过了，穿这种短裙子，自己都会觉得不太方便，所以穿得机会很少，只是当时急于长大，总想在外观上证明自己长大了。”
“难怪妈妈刚才只是有些诧异，但是也没生气。”
“所以啊，妈妈对你柔和太多了，都是以前我用斗争换来的经验，你享福了！”
“哈哈，下辈子我当姐姐好了！妈妈让我问你搭配呢。”
“妈妈是想让我告诉你：我们都认可你长大了！好奇心呢，也可以满足的，但是不能沉迷。比如这短裙，就是一件普通的衣服，最主要的是要在适当的场合穿；同时要学会保护自己，只和自己最信任的人在一起的时候才穿。”
“喔，遵命！”
爸爸回来了，一家人早早地吃过晚饭。
一心背着吉他，一凌穿着短裙套小开衫，跟着姐姐出门。
爸爸猛地看到一凌的样子，眼里闪过惊讶。他转头看看老婆淡定的神情，他也跟着淡定了下来。
小时候，我们谁没有一颗渴望长大，渴望独立的心呢？很多小女孩都会渴望穿上短裙、穿上高跟鞋、甚至穿上婚纱的那一天，我们会无数次在脑海里缔造自己穿上成人衣服那一刻的情景......
去往风雨球场的路上，一凌跟在姐姐身边，转动着小短裙，混身透着一股窃喜。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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