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稍稍闷热。慢慢地停下了手中的笔,横放在纸上。我轻轻地开了卧室的门,突然感到了一点骚热,我望了一眼客厅的空调——28摄氏度,我皱了皱眉。
外婆横卧在客厅的沙发上,合着眼,似乎已经睡着了,满头的银发散着。我去厨房中打了两杯水,轻轻地放了一杯在外婆前的茶几上,顺手捡起了外婆躺在地上的一根银发。
她已不过问我的学习了,或许是老了?或许是帮不上忙了?还是……我微笑着摇了摇头。
六年前,外婆还满头黑发。每放学回家,便不自觉的从书架上扯书。外婆坐在藤椅上:“作业做完了吗?今天的小测多少分?给我看看。”
我极不情愿的将书包撤到地上,似乎坐着重大抉择般地从书包中抽出那份小测。外婆推了推眼镜,皱起了眉:“这种题怎么能错呢?‘生动’的生是‘生活’的生……”
“好好的订正一下,要抄到错题本上。学校的作业赶紧做完,口算题卡都还没写,写完才能玩……古诗背了吗?”
我无奈而顺从地点点头。
外婆就坐在我旁边,手中捧一份报纸。有时,她会突然指着我作业上的某处错误,喋喋不休的讲,我也只能表现得乖巧,默默的挨过了四年。
四年之后,也就是现在的两年前。突然发现外婆的头发已经半白了,像是一夜之间变的,刺入眼睛,在心中留下隐隐的痛。
就是在那时候,也突然觉出她已对我的学习放了一点。她不再坐在我身边,而在我背后——卧室的另一角。她仍会问我如“作业做完了吗?”这样的问题,仍会为我规划时间,但少了许多唠叨,多了一些留给我自己的时间。我闭着嘴,却笑在心里。
她在给我更多机会自我规划,而且我相信,我有信心和责任将我应尽的事办好。
如今,外婆已将她的位置,挪到了客厅里,那张沙发上。我注视着她,从前那漫长的岁月似乎是一眨眼而过去的,而外婆的头发,似乎又是在刹时间,似乎又是毫无征兆的变得全白了,银白,苍白,扎人眼球的白,使人心痛的白。
是的,她已不再过问我的学习,这似乎是六年前我所最盼望的事情。奇怪的是,随着成长,我似乎更盼望她对我的管束和唠叨了。可不应是这样的,成长将束缚变成自由再变成责任,外婆慢慢的将它放在我的手中,使我不显得错不及防,我将放在心底深深感激——并且怀念,怀念那个六年前,坐在我身边的那个黑发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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