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叮铃……”原本寂静的山道上突然传来了一阵悦耳的银铃声,相必又是有人路过。此刻正是江南的大好时节,春光正好,百花吐蕊。此处虽然距离江南二千里地,但也是一派泥融沙暖的风光,幽幽山道上苍翠欲滴,新柳发芽,山花烂漫,徐徐山风拂面而来令人好不自在。
山口歇脚处的茶舍里此刻聚满了行人,这是当地的交通关隘处,每日迎来送往、络绎不绝。来往行人装束各异,口音不同,有南北前行的商旅,也有四处游侠的剑客当然,从未有人问他们从哪儿来,也未有人介意他们到哪儿去。白云悠悠,也只有这隘口不曾改变。此处往下,便是官道,再往前,就是青城山下,圣界青渊的地界了。
相传青城山脉横贯东西,地势险要,奇花仙草遍地,感日月天地精华,常有异兽出没。大约一百年前,青城山上出现了一条异蛇,其形巨大,行过之地起大火,房屋田宅俱毁,吞食人畜百姓苦不堪言。无数江湖义士前往驱蛇,皆无一人能回。后来一位名唤“玉虚子”的道人从天而降,携神剑“辟幽”出世,斩杀异蛇,又以其骨施法为结,幽青城百兽于山中,后在山下创“青渊”一派,授人剑术,降妖除恶,为百姓敬仰。
“叮铃……叮铃……”随着银铃声越发清晰,一头瘦小的毛驴出现在眼前,那毛驴晃晃悠悠走过山道,径直向茶舍走来。小二王安赶紧上前迎去:“客官您吃点什么?”只见那毛驴上斜坐着一位绿衣少女,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肤白胜雪,杏眼桃腮,一双剪瞳秋水盈盈,偶尔透出一丝狡黠的光芒。那少女一头青丝编成长长的辫子,绿裙下露出一截玉足,竟如鲜藕一般,右足足踝处串着一串铃铛,形式奇特,似乎并非寻常物件。少女从毛驴上纵身越下,纤足点地,又是一串悦耳铃声。
“小哥哥,我什么也不吃,只是可怜我这毛驴实在累了,你看着给它添些草料吧。”少女娇声笑道,顺手递过来毛驴的缰绳,她声音清脆,比那铃铛更通透几分,一只皓腕仿若无骨,王安一愣,“看什么,呆子!”听她一笑,王安兀自羞愧起来,赶紧走过去接来缰绳,将毛驴牵至后院歇息。少女也走进茶舍随意坐了下来。此时正值正午,草尖树下的晨露已晞,在阳光的照射下越发让人烦躁,不觉有些汗涔涔起来,茶舍里宾客越发的多了,大家也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最近的江湖轶事来,不知怎的,话题便引至青渊三年一度的“异妖馔”上了。
青渊以玉虚子为尊,广纳天下侠客为弟子,更以“除魔卫道”为任。青渊弟子于山中苦修,每三年便可下山游历,行至天下,以七月中旬的“异妖馔”为期,回归青渊,将所除之恶于禁地“烹而化之”,予骨为记,做法施于百姓,可安宅之用,为青渊大事。待王安回到茶舍时,只听院内一勇武男子正妄道:“说什么青渊剑术第一,我想也不过是虚名,要是有朝一日碰到我的刀,也是手下败将!”想来又是有人自诩武艺高强,想上青渊讨教一番的了。“倒也未必。”那刀客话音未落,茶舍角落处便走了一位少年,施施然行了一礼,又笑道:“阁下狂妄了。”
“青渊百年基业,三岁小儿人尽皆知,阁下胡茬满腮,莫不是连黄发垂髫亦不如?”听得少年一言,舍内众人便哄笑起来,那刀客猛地被人一激,面子上挂不住,便厉声呵斥道:“你是哪里来的山野小子!莫非是想试试我的刀么!”那少年倒也不恼,依旧笑嘻嘻道:“我就是一个过路的小子,听到有人大言不惭,妄议青渊,青渊弟子众多,怕阁下遇到一两个厉害的,失了颜面罢了……”那少年眼波一转,见刀客横眉怒目,气势汹汹,又温言道:“跟你打我可不行,我是打不过的。”少年说罢,竟然转身要走。那刀客见状定是不依,大喝一声,径直越过少年头顶,顺手就拔出一柄大刀来。
王安暗自打量着这位刀客,只见他相貌魁,气宇不凡,身上一把大刀如镜一般,冷冷映出这刀客的面容,寒光流动、气势汹汹,想来应该是江湖中的一号人物。那小少年看不出年纪,穿着打扮也甚是朴素,实在不是刀客对手 ,怕是要吃亏。正在王安思虑之时,那刀客猛地舞起刀来,一时间舍内银光闪闪,刀锋逼人,不见人影,只觉雷霆万钧之力呼啸而来,王安不禁惊呼:“少侠小心!”那小少年却也不偏不倚、不躲不藏,似乎心中有万千沟壑,眼看那把长刀就要劈向他之时,他突然从身后抽出一柄长剑,一双眼光射出寒星,两弯剑眉浑入漆刷,一时间胸脯恒阔,竟有万夫难挡的威风,顷刻间,那刀客的大刀竟然脱手而去!
“承让了!”那小少年笑嘻嘻道,他也不恋战,转身便走出了茶舍,只留下一脸错愕的刀客和众人。“且慢!”只见那少年刚踏出门口,一个绿色的身影也飘然而出,正是刚才那位骑驴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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