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一个白天都是处在一个浑浑噩噩的状态，进了这个圈子丰富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等待成了这个圈子里的主题，而等待却又是走进真相的唯一方法。万一六百万或者这五十万能下来呢？就算自己知道是白日梦，这个白日梦也是值得做做的。
手机现在仿佛成了这个圈子唯一的联系途径，好像这个圈子里的人没有什么都可以，但是不能没有手机。
中午的时候，我接到了老杨的电话：“萧哥，在忙么？”
“今天脚有点疼”我说
“你怎么了？”老杨问
“这不是痛风犯了”我说“估计今天走路都是问题了”
“那你现在在呢？”老杨问
“我就在你们公司后面的公寓楼里”我说“这有个公寓酒店还不错”
“方便么？”老杨问“咱们出来吃个饭”
“估计出不去了”我说“你过来找我吧，我在十七楼1713”
“行”老杨说“有什么要带的么？”
“带上两瓶水和一包烟吧，我给你钱”我说“带点吃的也行”
挂断电话，我思忖着老杨找我有什么事，毕竟仅仅是交过一面的人，找我总觉得哪里不太正常。十一点半的时候，给我打电话说已经到楼下了。
敲门，开门。顶进来的是一兜子吃的喝的，然后是一脸笑盈盈的老杨。
“老杨，你这是干啥？”我问
“萧哥这不是病了么？我得来慰问一下”老杨说
各自坐定，我在这个桌子这放了一套便携的茶具，“喝点茶”我给老杨倒了一杯茶，“啥事啊？我这是自己做的普洱，你看你喝的惯么？”
“没事，就是过来拜访一下”老杨说“咱俩聊聊”
“老杨，我还真有个事要问你，”我抿了一口茶“咱们这个贷款就是接个电话这么简单？跟申请信用卡一样？”
“萧哥，你这普洱自己做的？”老杨问
“是，我在云南的时候和一个朋友一起做的”我说
“萧哥，你怎么不自己做普洱呢？去做这个卖大学生劳动力的买卖”杨说
“做茶的话钱来的慢”我说“这个大学生的生意来的多快”
“保定的大学你考察过么？”老杨问
“我这不就在考察呢么”我说“哈哈，别说，保定这几所大学还可以，把贫困生卖到深圳的电子厂去做寒假工的生意应该可以，只不过这个需要学校上层的关系”
“做这个需要到那个层次？”老杨问“校长么？”
“用不着校长，”我说“校长都是来镀金的，有多少校长管这个事，捞一把履历就走了，管这个事的是学生科和团委这块，有大学生社会实践职能或者管社团的部门”
“呃”老杨说
“你来就是为这个事？你不会要转行吧”我笑着问他
“其实萧哥，今年这个贷款越来越难做了，金融机构和小贷下款越来越难，之前还好一些”
“你说这个是啥意思？”我问“就是说下不来钱？”
“萧哥，你别激动，”老杨说“我不是这个意思。现在钱比较难下来，没说下不来”
“你啥意思呢？”我问
“我这不是打算做个副业么”老杨说“贷款这个事终究不是啥好事情，损阴德的”
“怎么呢？”我问“那你是咋入得这行？”
“我本来是做工程的，后来去北京找工作，就遇见了我们这个公司的副总，我们在13年就在做这个事了”老杨说：“萧哥，我这有鸭脖子，咱们先吃着”说着老杨递给我一盒鸭脖“我们当时做个事的时候，我们属于投资和资产管理的性质，我是业务员，公司人数也比较少，我们在15年的时候公司业务大爆发，保定这家公司是在16年加盟的我们公司，我是总部派过来辅助工作的。”
“你工资他们给还是北京给啊？”我问
“我保底工资是北京给的，提成是这边出的”老杨说：“现在这边的公司出现了问题，我们李总也就是去北京签署加盟的人和我是一边的，程总和会计他们是一边的，十来个人的小公司已经分化成两派了。”老杨啃了一个鸭脖说“我现在很难做，程总又安排了一个副经理来协助我，其实就是随时替代我的，我现在得自己找个出路，你这跟我和我们公司没啥关联，我听了你做的事情比较感兴趣。”
“有工资拿就行了呗，想那么多干啥”我劝他说
“萧哥，问题是现在没有工资拿呀，我们之前不是下款以后提百分之三么？”老杨喝了一口茶“一个点是北京总公司拿走了，一点五个点是我们分公司的，还有零点五个点是我的，这么说吧，就算是下款了，一百万我提成五千块”
“那怎么还损阴德啊？”我问
“我们这不是从17年下半年开始就下款困难，我们程总就开始对高校大学生这块开始放款，还有什么办信用卡呀，借条之类的”
“你们不帮人家撸网贷？”我问
“这个不会，容易出问题，网贷这种东西我们不会帮人家做，我们都是介绍给别家做的。”老杨说
“你知道这边有个人叫王东金么？”我问
“不知道，干啥的？”老杨说
“是这样的，我这不给我们项目找钱，他跟我说有背账这种口子，黑户也能做”我说
“萧哥，你有他微信么？给我看看”老杨说
说着我把手机找到王东金的微信给他看了一下。
“萧哥，这个人我不知道，你说说他怎么跟你说的。”老杨说
“他就跟我说，他这有个背账，不用还的钱，然后等二十五个工作日就行了。”我说
“有前期费用么？”老杨说
“有，一万”我说
“不可能，萧哥，你这个钱下不来”老杨说“多少到到少？”
“六百万到手三百五十万”我说
“绝对不可能”老杨说“背账不是这么背的，当时背账火的时候，还是监管不严格的时候，对了，他说是哪里的背账？”
“说是青岛银行的背账，口子在青岛”我说
“绝对不可能！”老杨越发的肯定了“首先，银行的口子出不来，一切说是银行的口子的都是假的，银行是有坏账率的，人家行长没必要因为这点钱把自己搭进去；其次，六百万能到你手里三百五十万，两个可能性，第一就是那是你的好朋友并且是他的一手口子，他不光一分钱没有抽，还给你五十万，第二就是骗前期的。还有就是什么问题你知道么？”老杨卖了个关子
“我哪知道，”我说“你就快说吧”
“还有就是，时间不对，”老杨说“现在的背账，你知道是怎么做的么？现在的背账都是给企业背账的，你知道么？”
“企业怎么背账？”我问
“现在的背账，银行不用你呗，国家是允许你有坏账的，就算是超过这个范围，也是没关系的。企业的坏账的要求就是这个人不能是企业的法人，不能是黑户，年满十八周岁以上，其他的没什么要求”老杨说
“企业为什么要背账呢？”我说
“因为这个企业已经是欠了钱，或者说这家企业被认为做空了，然后被起诉执行了 ，这样他的法人就是黑户了，能够接触的办法就是让这个背账的人去做法人，或者让这个背账的人成立一家公司，接受这家公司的坏账，来洗白这个企业，背账额度基本上都是一千万起，到手里的不会超过五十万，时间周期少说都得是一个财年，你们这二十五天，神仙也做不出来啊”老杨说
“那这个口子要是真的呢？”我问他
“萧哥，这样，给你看个东西”老杨说着掏出了手机：“这是保定的老赖的名单，都是黑的不能再黑的，你这个口子要是真的，我马上通知他们，前期费用我垫，你只要下款了就行，一个人不是能到三百五十万么？咱就算到三百万，咱们给他们五十万他们就敢干，到时候我要五十万，剩下的钱都是你的，行不？”
我拿过老杨的手机翻着看，这份名单大概有五十多页，每页都有将近一百人，从身份证号到家庭住址都很详细，在三十三页，王东金的大名赫然在列。
“萧哥，我跟你说啊，听你说的这个人，我感觉他应该就是个老炭，然后当了中介”老杨说
“怎么说呢？”我问“你们说的中介是啥啊？”
“萧哥，我们这好下钱的时候，保定周边的这些中介我们哪个不认识，现在也有些在给我们介绍客户”
“老杨，你们现在能不能下钱？”我相对来说更关心的是这个事“你们这是正规的公司都下不来钱了？”
“萧哥，这么说吧”老杨说“从去年十月份开始，我就没见过下钱的！”
“老杨，你这不是坑我么？”我说“你知道下不来钱，你还让我交包装费”
“萧哥，说实话，我这么跟你说吧，我也不知道我们现在北京的这个能不能下钱，”老杨说“我昨天给北京的公司打电话询问这个事，说是现在和一家新的放款公司合作了现在也是在试口子，要是过不了的话也不能开始做啊，你说是不”
“那我这个包装费怎么办？”我问“不能退了”
“萧哥，我一直跟你说你不符合不符合你还非得做”老杨说“等周一的时候你得包装材料出来了，你得全背下来才行”
“也行吧”我应着“他们一般怎么问啊？”
“就是给你一份材料，你得全背下来”老杨说“萧哥，我说真的，你要是被问住了，或者磕巴了，都有可能下不来”
“大概问多少个问题？”我问
“估计是十个，但是还看你的表现”老杨说“这个都有录音的，大概两分钟”
“老杨，你说的损阴德是咋回事？”我问
“萧哥，你听说过裸贷么？”老杨说
“还真有啊？”我问
“程总为什么把公司开在大学旁边，就是为了这个”老杨说“我们财务室后边还有一个房间，那个房间就是拍裸贷的”
“有人做么？”我问
“很多”老杨说“但是学生不多，很多都是县里的村里的，结了婚的居多，拍完了就拍完了，也不会准备还钱”
“那他们现在怎么办？”我问“不还钱不怕被发到网上去？”
“人家来拍就不怕你发”老杨说“发到网上人家是不怕的，程总都是直接去到这个些人所在的县里，或者大学里，拿着照片要钱”
“要是实在没有钱呢？”我问
“你知道什么叫肉偿么？”老杨说“那就基本上就是肉偿了，分个几次完事就完事了”
“就不追了？”我问
“不追了，”老杨说“放出去不会超过一千块钱，几次还不如个小姐贵”
“你这是没少找啊？”我讪笑着
“萧哥，有机会带你一起去”老杨说“这边的真不贵。”
“我没钱，我也不好这口”我说“你咋不回家？不准备在这做了回家多好？”
“我父亲赌博，我从小跟我妈长大的，”老杨说，“我妈现在在北京，我也不好过去，毕竟不方便。”
“你做这行，你不会也是老炭吧？”我问
“我没有”老杨说“我就欠捷信五万块钱，我也不准备还了，在这有一天是一天呗。一个月一万二三的工资拿着也没意思，听你说了寒假工这个事挺感兴趣的。这不过来跟你聊聊，我也不想再回工地上干活去”
“老杨，我这在除了能背好那份材料争取下款，还有什么办法没有？”我问
“萧哥，这样，我的经验来看，要么你背好这份材料，回访的时候你滴水不漏，完成回访，下款，就算不能下款，你的包装费也得退回来；要么还有一种办法，”老杨说着吃完了盒子里最后一个鸭脖“你在多找几个愿意来做的，前期费用六千，你收他们八千到一万，我这给你顶着，收上来以后咱们哥俩对半分。”
“也行吧”我说“好像也没有什么好主意了”
说罢，老杨跟我说“我晚上约了李总一起去健身，萧哥，我先走了哈”
从门口看着老杨胖乎乎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间，我进屋给王东金打了一个电话：“王哥，再忙啥呢？”
“我们在这开会呢？”王东金说
“你们开什么会啊？”我问
“小史给我们通知，准备去大连拿钱了”王东金说
“王哥，那青岛的口子呢？”我问
“材料递交上去，还没有开始操作呢，我先不跟你说了”说罢王东金把电话挂了
晚上时候，王东金给我打了电话“小子，我们正在开会安排怎么拿钱呢”
“王哥，你们啥时候去拿钱呀？”我问
“星期三，直接过去，然后递交材料，下周五就回来了”王东金说
“拿了钱你就翻身啦”我说
“这才哪到哪呀”王东金得意的说：“龙龙说了，我们熬过这个月，六月份就是我们疯狂拿钱的日子！”
“王哥，咱们那个六百万要是银行追着要怎么办？”我问
“有免还协议的，”王东金说“我问过小史了，到时候银行会给咱们出一份免还协议，三十年，盖上分行的公章和行长的私章，没人催咱们；三十年后爱谁谁，我都七十，抓我吧。我就靠着政府养老了”
“我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你能干点啥么？”我问
“小子，你这样，你在你的朋友圈问问，有没有人做口子，我这有个好口子，但是要芝麻信用的”王东金说
“要多少？什么要求？”我问
“22岁到50岁，不要云贵川西藏新疆，其他都行，下款五十万，咱们抽二十个点。”王东金说
“多久能下？”我问
“一个月”王东金说“你先看看嗷，有人做你就通知我，到客户手里十万”
“王哥，下款五十万怎么到客户手里十万？”我问
“你不吃饭啊？我不吃饭啊？操作方不吃饭啊？上家不吃饭啊”王东金说“本人得到场啊，这个”
“人过来你管人家吃住啊？”我问
“操作方管”王东金说“吃住都管，还给你零花钱”
“好吧，”我说“我看看”
挂了电话，确实也没什么意思，打开贴吧，把这个消息发了出去，二十分钟左右，一条私信跳了出来：“你好，确定能到我手里十万块钱么？”
“没问题”我回复“需要身份证，银行卡，户口本，本人到场”
“行，地址”
“保定火车站，出站有人接，管吃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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