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说，她公寓面前的路口发生了车祸。午夜。2点。一个女人倒在血泊之中。
楼道里的等忽明忽暗，像萎靡的萤火虫，在夏夜的绚烂中挣扎、起舞、发亮。
她拖着醉醺醺的步伐，一步一步往上爬，直到她的棉布长裙下摆沾染了灰黑，调和着那一截鲜红。长裙摆像长弧型的伤口，急于吞噬着空气中残留的气味。
她是亲眼看见了，穿棉布裙的女人挣扎在地上，嘴里冒着腥味的气泡，侧着头瞪着眼睛看她，咿语着什么。她走上前去，点上一只烟，一丁点的火星划开了冷淡的夜气。那个女人竭力地伸出血手想抓她，可嘴里翻涌而出的血抑住了喉咙发不出声。她不在上前，因为她洁净的棉裙上染上了罪恶。
她就静静吸着烟，看烟灰在夏风中弥散，看那个女人脆弱的生命殆尽。呼出一口酒气，孤独地飘散在风里。然后离开。
她打开大门，零乱的地面，空着的啤酒瓶到处都是，还有揉皱的纸团像不规则的骨关节。瓶里枯萎的花哀沉着它一度嚣张的生命，旁边是一个相框，上面死死地卡着一张照片。一个微笑的女人，穿着白色棉布裙。
她把照片阖上，蹒跚走到沙发上，望着单调的天花板，呼出一口酒气。游离、散布。
裙尾那一截红就漫开、漫开，漫到他的嘴边，到她嘴里的血气泡。嘀嗒、嘀嗒。又没逃过命运碾压的齿轮。
她的眼神迷离了，闭眼之前，好像有一个穿白色棉布裙的女人站在她身前，漠视着她，还有一点星亮划破弥漫的酒气。
轮回之死……
死……罪……
去死……
轮回……
死。
一个女人听说，在一所公寓里，死了一个女人……
真的是听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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