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叔是集市一角卖蔬菜的小老板。今年40岁,花白头发剪得很短,脸被晒得通红,加上一条条被岁月刻下的皱纹,看上去,像被烧裂开了缝的烧猪皮一样。
陈叔有5万元存款,一个固定的地摊和一颗执著的心。他多么盼望着能有一间大的房子,来个生活大转折!
没客人时,他总是发呆,5万元应该差不多了,那楼盘不错……
这段时间,他总绕很远路经过那楼盘。陈叔在楼盘周围看了又看,心想:“这里有点偏,应该不贵。”陈叔内心的喜悦洋溢在脸上。
陈叔每天都看到高架吊机不停地运转,工人如蚂蚁般忙碌着。眼看着那建筑一点点地增高,他总要惦量着存款里不变的5万元,心头凑成一团……
为了证实5万元之外,还要补多少?他要亲自去一趟。那天,正好楼盘搞宣传活动。售楼部是间西班牙式的别墅,犹如一个富丽堂皇的宫殿。陈叔走进去,不禁觉得自己也高贵起来。
当时,服务员油嘴滑舌地说了一大堆,陈叔听得乐开了花,幸好五万元不放在口袋里,要不全拿出来交订金了。
幸好,回到家,他想通了。辛辛苦苦攒下来的五万元,那楼盘万一成了烂尾楼,不是打了水漂吗?但又想起临走时服务员说的一句话:“不过也没关系,等开盘再订也行,但比现在贵很多。”唉!陈叔深深叹口气。
为了攒够十五万元的首期款,陈叔每天很晚才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家。一到家,饭也顾不了吃,把破箱子朝地板一盖,零零星星散着皱巴巴的钱,他一张一张抚平:一角、五角、一元、五元、十元……他眉头紧凑,脸上瞬间爬满了无数条如小虫状的皱纹,才七十多元一天,两千多一个月,不吃不穿,一年才两万多,十五万元的首期,恐怕不行。
如果每天能剩下一百元就好了。
从此,他每天四点起床,四点半准时取到货,然后批发给另一个商人,剩下的菜,白天零售。他的双眼袋越来越肿,越来越黑……但想到那一厅两室的新房子,陈叔的脸又荡起了涟漪。
终于,开盘的日期到了。陈叔兴奋不已,他把花白的胡子修剪得整整齐齐,穿上整洁的衣服。领着妻子儿子匆匆出门去了。
售楼中心方圆几里彩旗飘飘,优雅的音乐婉转动听。
跟着服务员走进那一厅两室的房子里。哇!多好的房子。一切都是新的,连透进来的空气都是那么新鲜。陈叔一边看一边心里踱着,这里放长椅,那里装电视机,书桌放这,洗衣机在那、冰箱……好像这就是他的家。
老板走过来,要亲自接待他,笑眯眯地说:“我这房子是全城最好,最实惠的,看你那么喜欢这房子,我今天特意优惠买给你,你买到我的房子,你的生活就会出现大转折呀!”
陈叔乐开了花,不由分说地称赞:“你真是个好老板!”
“只要你不向银行贷款,直接和我签约,分期付款,首期十五万,你就可以入住了,接下来十多万,你五年后给我也行。”
“真的吗?”陈叔兴奋不已。
“我哪肯骗你,这样你又可以省下一大笔钱,我这是优惠买给你的,如果你经过银行贷款,还要交很多利息,不够这样合算。”
陈叔真高兴。这天阳光灿烂,天空万里无云,树上的鸟儿唱着歌、跳着舞,好像在为陈叔祝贺似的。签约手续很简单,只要签两个字,沉甸甸的十五万元人民币递到老板手中,陈叔还觉得舍不得呢!
很快就有新房住了。陈叔每天起得更早,地滩上,阳光从早直射到傍晚,脸滚滚发烫,就像他火热的心,越干越起劲。五年,再攒十五万,没问题。他脸上总挂着笑容。
“很快就有房住了,很大很大的房!我们的生活质量就会大转折。”妻子环视发黑的四壁,轻轻抱下儿子,露出欣慰的笑容。
一天,乌云密布,闪电无情地肆虐。妻子突然听到沉闷的敲门声。陈叔呆呆走进来,一语不发,垂头丧气,泪水如流水溅满一地。
“没了,真的没了……”
“什么没了?”
“房子没了,十五万元没了,我们被骗了!整个都是一个骗局。”妻子瘫软在地,突然陈叔双脚一软,迷迷糊糊倒下……
他转折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外面的雨哗哗地下着,风咆哮着,在怒吼!
原来,陈叔为了贪便宜,与开发商签合同,分期付款,先交十五万,五年后再堑十五万,绕开房产局,绕开银行,省一大笔利息,又得到开发商降价优惠。没想到开发商资金短缺,为了贷款,偷偷把陈叔的房抵押给银行了。陈叔的房无正规手续,已被银行封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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