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豌豆还是初中的时候,我每天坚持写博,阅读量,点击率都好高,评论有时会达到六十多条。豌豆看我文中的主人翁总是别人,她有时会说妈妈你也写写我呗,她会扮出很可爱的样子,用双手拖着自己粉嫩嫩的小脸,然后说:“妈妈你觉得我美吗?” 可爱至极。
后来豌豆慢慢长大了却变得害羞了,并且少言内向起来。都说小时候爱说话的孩子长大后话会变得少了,小时候爱吃的孩子长大后不爱吃东西,我家豌豆便是这样的孩子,只不过后者相反,长大后的豌豆是个绝对的吃货。
我家豌豆更是个神奇的孩子。她在六岁之前经历过三次大劫,每次都十分凶险,有一次几乎命悬一线,但是每一次她都能逢凶化吉,我想或许她一直都是那个上天眷顾的孩子。
豌豆未满两岁的时候,有一次我出门买菜,我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对了,想都没想,就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或许因为她一直很乖很听话,于是做妈妈的太大意了,完全忽略了她还只是个小小的孩子。当我买完菜回家的时候, 发现她不见了。
我发了疯般从县城的东边寻到西边,再从西边寻到东边,都找不见她。我的脑海里显现了无数个孩子被坏人带走的恶劣场景,当时想着若是今生我的孩子就这样没了,我必不会独自苟活于世上。如果我做得到,我当时就想抽了自己的筋,扒了自己的皮,那时那刻种内心的痛苦煎熬和自责,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无法想象的。
再后来我努力让自己冷静了下来,仔细想了又想,一个那么小的孩子能去哪里呢?知道妈妈去市场了,一定是跑去市场找妈妈去了。幸好菜市场离家不远,我一路飞奔进菜市场里。我找遍了菜市场,到了一个我们娘俩经常关顾的饺子摊前一看,豌豆正站在饺子摊老板身旁哭得好伤心,我的心都要碎了。饺子摊的老板说看到一个孩子站在他的摊前一直哭,发现还是个熟悉主顾的孩子,就把她叫进去了。我的内心无限感激,对着老板千恩万谢,就差跪地上磕头了。
我可怜的孩子啊,我心里又急又怕,连哭带骂地把她领回家。当时还年轻只顾自己害怕生气,却忘了安抚孩子,现在想起来当时豌豆幼小的心里是多么害怕呀。对不起!我亲爱的孩子,你的妈妈真是个不称职的妈妈呀,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必会给你十倍百倍的爱,不让你受到哪怕一丁点儿的伤害。
那些年不梦则已,只要做梦总是梦见豌豆没了,襁褓中的豌豆,孩童时的豌豆,长大了的豌豆。我在梦中不停地寻找,不停地奔走,着急,哭泣,每次醒来久久无法释怀。没有经历过的人不会明白,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不仅仅是人们说的喜极而泣,更多的是长达多年的惊恐与不安以及刻骨铭心地教训和自省。那是我心里永远打不开的结,也是我年少轻率,鲁莽行事当承担的后果。
豌豆经历的第二次大劫是在一个夜半子时,我从睡梦中醒来,伸手触碰到豌豆的身上,发现烫得像火炉一般。连忙开灯起身,用温度计量了一下体温,已经烧到了四十度。我手忙脚乱,采取了许多方法企图降温,但是她依然高烧不退,一路飙升,造成了惊厥。我慌乱间半夜抱往医院,值班医生马上给她注射了一针强心剂后,豌豆“哇”得一声哭了起来,总算捡回了半条命。
第三次是豌豆三岁的时候,我带着她上外婆家。其实豌豆每次去外婆家总要生病,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但是我这做妈妈的总是粗心大意,不长记性,一犯再犯。那天豌豆大概是夜里着凉了,一早起来就开始发低烧,我开始以为只是小感冒,还喂了一些粥和一些豆腐。我们老家有那么一个习惯,孩子到了一个新地方怕水土不服,总是吃点豆腐,也不了解孩子是否消化得了。
给豌豆喂完饭,我就把昏昏欲睡的她抱到外婆床上躺下。外婆的卧室靠着路边有扇小窗,豌豆就躺在靠窗边的小床上,外边可以清楚地看到里边的情形。等我吃完了饭有些不放心孩子,就进去看了一眼,这一眼不要紧,把我吓得魂飞魄散。豌豆的口鼻都被豆腐堵住,眼睛上翻,小脸嘴唇黑紫,已经没有了呼吸,毫无经验的我手足无措,哭天抢地跪在豌豆面前。
这时姐姐听到我的哭喊跑了进来,她一看孩子的样子,赶紧拿来一个厚厚的被子折叠起来,然后垫在豌豆的脖子下面,并让豌豆的头朝右边侧过去。不一会儿,许多豆腐和粥伴着大量的稀痰从孩子的口鼻流了下来,豌豆倏忽醒来,有了呼吸,轻声哼起来。
天可怜见,感谢姐姐!感谢上苍!我的多灾多难的豌豆又捡回一条命。人们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豌豆后来成长过程中一直顺风顺水,学业也卓越出色。周边知道她经历的人们都说要归功于豌豆小时候的两次高烧,让她的智商要高于许多孩子。但是我宁愿她是个普普通通的孩子,不需要有什么大成就,只要她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生活和成长。
更奇怪的是从小到大,我都没给孩子讲过她患病的事,不想她在成长中有任何阴影伴随。然而,长大后的豌豆有一天对我说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脑海里总是出现一个场景,她一直很困惑,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她说她在半空中看见一扇窗,窗的旁边有张小床,小小的她躺在上面,妈妈跪在边上哭。
对于孩子漫不经心对于自己困惑的描述,没有人知道当时我的内心震撼的程度。我当时想到的是那年那刻,豌豆的魂魄是否已经离开了她小小的身体,去了天上,她的魂魄在半空中看到的那个画面,正是那年她惊厥时的场景。
我想我那时大概已经失去了她,是老天眷顾我将要孤独终老,把我心爱的女儿又送回到我的身边来。无人知道我的内心是如何的感恩,感恩我的女儿失而复得,感恩我与女儿一次次从新相偎的日子。对于上苍的恩典我哪怕从那之后结草衔环亦无以为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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