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扬和辛遇认识的第四年里,两人聚少离多,各自奔波于片场。关系成为情侣之后也没有太多的改变,除了多些耳鬓厮磨不可描述,相处模式一如往常。春节两人又放了个长假,跑到澳洲海岛过夏天。
有粉丝拍到两人在沙滩上倚靠在一起。由此激发了不小的热度,热搜榜还是公司费劲撤下的。
“他们这不是爱情?我不信。”
“说着玩也就算了,可是这么多年了这不正常吧。”
“是真的又怎么样?关你们屁事?”
他们都没有理会,继续享受悠闲的假期。“褚扬,你说咱要不在这领个证吧。”辛遇站在船头看大堡礁的珊瑚群,回过头来突然开口。
褚扬反应过来之后觉得辛遇一时脑热,笑笑没说话。辛遇扑进他怀里,“我随口一说你也随耳一听哈,我知道不靠谱。”
但是国内媒体显然没准备放过他们,褚扬近来虽然仍不算一线,但上升势头太猛难免引起对家公司其他流量的不满,借着这次热度偷偷搜集他的黑历史。结果还真的挖出了大新闻。
新闻出来的时候辛遇和褚扬刚到芬兰,两人本打算再去蹲守一次没见到的极光。辛遇打开手机就收获了三十几个未接来电和无数微信消息,“这怎么了这。”辛遇一边点进去一边嘟囔。褚扬瞥了一眼没当回事的开机,正好leo的电话打进来:
“我操他妈的你怎么能让他们把这些事抖出来,你这几年都他妈干什么了褚扬。”
褚扬反应过来许是出事了,转过身看辛遇的表情。辛遇也恰好抬头,茫然和难以置信。
“我今天航班回国了,我不管你在哪马上给我回来。”leo气哄哄的挂了电话,褚扬又接到了公司的电话,意思也是给他们买好了从最早的机票。褚扬点进爆掉的热搜,褚抑的事被扒个七七八八。他叹了口气,走向辛遇。
“我要回国,你和我一起吗?”褚扬去牵辛遇的手,辛遇没有挣扎,点点头,哑着嗓子开口:“你...什么也不打算和我说?”
“这件事我确实不希望你太早知道。”褚扬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实话实说。“我...”
辛遇摇了摇头:“飞机上说。”挣脱开褚扬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转身进了机场。
“说吧。”飞机起飞,辛遇看向窗外,眼睛红红的。
“我哥哥,比我大五岁。他要当演员,我父母希望他经商,坚决反对他走这条路。于是他就跑到影视城去做群演。”褚扬语气很平和,但是隐约带些颤抖,辛遇听得出来。
“家里一直和他吵,我哥哥是个很柔和的人,只有做演员这件事情坚持自己的主见。他逐渐接了一些小配角,也开始抑郁。”
“他叫褚抑,真是人如其名哈。”褚扬笑了笑,辛遇把手伸过来握住他的手。辛遇心里很矛盾,但是现在心疼占了上风。褚扬很快紧紧回握,继续讲故事。
“越来越严重但我们都不知道,再后来他被一个大导演强奸,导演说只要他不说出去就把他捧红。他没说出去,也没红,抑郁转为重度,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个月之后他自杀了,几乎没人知道这件事情。我父母因此崩溃,现在以半移民的状态定居英国,见我步他后尘,基本不理我。”
“所以你要做演员是想...完成你哥哥的愿望?”辛遇在网上看过故事的大概,以及最可怕的一部分,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就想知道这圈子是不是真的能吃人。”褚扬笑了笑,看向辛遇的眼睛:“我去年才知道那个导演是辛世英,我没想过上演狗血的复仇戏。”
“我...对不起褚扬。”辛遇低着头,过了一会儿抬起来。“那咱们的认识是你筹划的吗?你接近我是为了进娱乐圈?”这话辛遇没有问出口,他没有立场知道这个答案,连他爸爸强奸了褚扬哥哥这种戏码都上演了,他还能指责褚扬什么呢?
“这和你无关。我当初接近你是因为leo说你是辛世英的儿子,能带来更多资源。leo是我哥的朋友,他帮我在圈中立足。”褚扬知道不能再隐瞒,“后来我厌烦所谓的成名,只想陪在你身边,我也明白了褚抑的路我不会走,我不是孤单的。”
“我应该早向你坦白。”褚扬说。
辛遇过了很久才有所反应,他侧身抱住褚扬,在他脸颊留了个吻。
网上的阴谋论铺天盖地,褚扬和辛遇的关系加了这层狗血让观众们很期待两人出面。辛世英是公司大股东,所以这次的麻烦太大了,连着七八条声明公告律师函贴出来仍然无法服众。
回国后两人的日子并不好过,每天呆在公司开公关会,公司大门被各路记者围堵。leo气势汹汹的回来却也对事态发展无能为力。辛父出国躲避舆论,竟然还有时间联系辛遇让他尽快和褚扬撇清关系。
“爸,我应该和您撇清关系才是吧。”辛遇说完就挂了电话,对着书房两人的合影发愣。这件事在两人心里都是不小的疙瘩,褚扬向来分得很清一码归一码,但心里一直的龃龉被以这种形式发现也让他无所适从,他亦知无法逃避,只能留在公司陪着他的团队通宵。
最后两人同时发公开声明,没有避重就轻,没有含糊其辞,越来越多圈内人站出来表示自己被辛世英潜规则,公司这次也没办法维护辛导的个人名誉,只能选择开诚布公的方式留给外界指摘。
“我和扬哥的关系啊...”辛遇事后出席活动接受采访,他笑了笑,“当然受到不小的影响,不是因为外界所谣传的阴谋论,没有人相信这么扯的话。但是我一直为辛世英导演所做的一切深深自责,我没立场代他道歉和受过,这使我非常无力,因此我对扬哥非常愧疚,这难免让我们心生芥蒂。”
是啊。leo认为褚扬已经不适合再继续做演员,邀请他来自己公司开辟疆土,褚扬认真考虑起离开的事。而他在舆论发酵的那段时间收到了《蹉跎》的本子,这个导演在国内外都小有名气获奖无数。他执导独立文艺片非常有深度有意义,而《蹉跎》聚焦于国内普通的同性恋者,主角只有一人,其余人物均不出现正脸,故事讲述主角王尘从发现自己与他人不同后的纠结,经历了几段无疾而终的恋情,在被家人发现后被迫出柜,得到几乎所有人反对,并与他断绝来往,之后他浑浑噩噩纸醉金迷过了几年,又经历了人生最后一段长达六年的恋情,最后伴侣没有顶住外界压力决定去结婚。此时他已近四十,蹉跎半生之后离群索居,一个人走向死亡。
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好本子,褚扬接下了这部戏,辛遇不希望他冒这个险,但也看出了褚扬的心思,并无能为力。他的系列电影第二部开机在即,他不得不去伦敦准备,在两人表面如常但别扭没解开的时候离开。
褚扬是第一个进组的演员,因为全戏主要靠褚扬来撑,他需要在二十二岁的年纪把主角十六岁到五十岁的故事演出来,非常有难度。而为了故事的完整性和递进性,整部戏完全依照时间轴拍摄,而其他演员保持极高的神秘感,只有有对手戏时褚扬才知道演员是谁。
“褚扬,我今天开机了。”辛遇在两人时差都合适时给褚扬发视频聊天。
“嗯,我这边也比较顺利。”褚扬的脸色看起来不算好,这部戏前半部分难度较低,过得快。现在演到被父母发现,对情绪要求很高,褚扬这几天一直压着,和辛遇聊天也没放开。
“你脸色不好。”辛遇皱眉:“我想你了。”低着头觉得此刻说别的都别扭。
“我也想你,你早休息吧,那边也挺晚了。”褚扬笑了笑,但情绪不高。
这段压抑的戏份中还有段床戏,褚扬很难进入状态,但由于只有褚扬的正脸,需要体现不死不休的压抑和释放,这床戏黏腻迂回了很久,排了近一天。
辛遇得知后小情绪憋屈到极点,在伦敦的清晨拨通了导演的电话。
两人心里有隔阂都能感觉到,但都很疲惫的互相表演。后来视频也断了,褚扬必须溺在情绪里,白天夜里都是角色状态不能分心。辛遇挺担心,怕褚扬钻进牛角尖里出不来。
全片最精彩最极致的片段是王尘那段六年的恋情,但导演又处理的极短,寥寥几笔,一些画面就勾勒出深情,这对两个演员的演技和两人的默契程度有非常大的考验,所以褚扬对和他对戏的演员抱有很大的期待。然后他在片场见到笑容灿烂的辛遇。
“你好啊,王尘。”戏里的桑明就是这样的。比王尘小八九岁,刚见面时笑起来就像阳光洒下来。褚扬一时没反应,后知后觉:“你怎么来了?”
“来陪你演最后一段啊。”辛遇笑笑,轻轻拥抱他。
因为戏份不多,辛遇请了一周的假回国。他从和导演定下这个角色就开始准备,进入角色比褚扬快多了。
几天下来进展顺利,状态难寻,难免赶工。晚上回到宾馆两人鲜有交流,但终究睡到一张床上。
最后一场戏是床戏,算是分手前的最后一...炮,也是情绪最崩溃的一幕。
床戏只有摄像和导演旁观,几天下来也没什么放不开的,王尘这个角色知道对方要走后,崩溃难过都经历个遍,麻木和绵绵恨意都体现在最后一场。而桑明则需要多感情。
表演还算顺利,毕竟前些天床戏也不少,最后是一幕是两人相拥,露出辛遇一只眼睛,留了最后一滴眼泪,说了最后一句话,
“我怎么能没有你。”辛遇眼泪没断,这句话全是颤抖,褚扬抱着他,镜头打过来,他痛苦地闭上眼。导演喊cut,辛遇的戏份结束,但两人没有动。
“我怎么能没有你,”辛遇说:“我不能没有你啊褚扬”他趴在褚扬背上哭,褚扬抱紧他:“我知道,我永远在。”
辛遇心想,这一茬终于是过去了,自己千里追夫算是值了。辛遇乘坐下午的航班去纽约继续拍戏,褚扬送他到机场之后又回到片场准备自己最后的戏份。
电影拍完,褚扬跑到纽约陪辛遇,又做起了他助理,如三年前一般打理他戏里戏外的一切。后来外界把这件事当作两人的情趣,这都是后话了。
杀青后一起回国,褚扬正式宣布退出娱乐圈,辛遇发两人合影,配字:“以后就是我个人的了。”
leo这几年生意在国外做得很大,国内市场恰好空白,褚扬负责整个国内的业务,从零开始,leo带了他一年,之后他全权接手,并越做越好。
辛遇的三部电影拍完之后彻底不在在国内拍戏,正式在好莱坞发展,这个决定给他带来许多谩骂,他没做出回应,他的好莱坞之旅显然将一帆风顺。而几年前褚扬主演的独立电影《蹉跎》竟在三年后进入了戛纳主竞赛单元,并在国外上映收获非常好的口碑和票房成绩,由于某些层面的原因无法参与奥斯卡最佳外语片竞逐,在大家好奇主演是谁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息影,哪怕只有25岁。
电影除褚扬外没有演员表,这没有阻挡人们凭背影和短短几句话认出辛遇,国内外对两人关系的讨论更甚。戛纳闭幕红毯褚扬本不打算去,生意很忙,褚总很累。但辛遇拽着他参加,褚扬只好陪辛遇出席。
两人虽不是一个剧组,但辛遇非赖在《蹉跎》剧组蹭红毯,导演调侃:“你这还真算是我们第二个公开的演员。”
“我本来就是剧组的演员,主创!”辛遇笑嘻嘻的搂着褚扬的肩。
红毯万众瞩目,签好名辛遇突然站定,回头冲记者们笑笑:“大家好,我是辛遇,我决定在今天向大家出柜,我喜欢男人,身边这位是我的爱人,谢谢大家。”拽着褚扬和他一起鞠躬,拉着褚扬下红毯。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辛遇小声对褚扬说。
“说实话,不惊喜也不意外。”褚扬看向他:“就是挺感动,我爱你。”捏着他下巴亲上去。
辛遇回应这个吻,含糊不清的说:“我也爱你。”
一年后两人在澳洲结婚,感情的事哪里有什么真相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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