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贵福又喝醉了。
结婚几年后，他开始酗酒成瘾。有时候喝多了甚至揪着媳妇王梅头发暴发脾气。
婚后的他俩，谈不上幸福，只能说是凑合。
关于他俩的故事，很平淡？
不，很扯淡。
01
陈贵福又喝醉了。
结婚几年后，他开始酗酒成瘾。有时候喝多了甚至揪着媳妇王梅头发暴发脾气。
婚后的他俩，谈不上幸福，只能说是凑合。
关于他俩的故事，很平淡？
不，很扯淡。
1992年的某一天，从未见过面的他俩经过贵福姑姑的介绍说媒，结了婚领了红本。
虽说他们那个年代提倡婚姻自由，但是和一个人结了婚，那就一定会是规规矩矩地和彼此一起相守一生。
那时候的陈贵福还是一个意气风发的23岁年轻少年，干起活来村里的婆娘们连连称赞。
那时候的他身材高挑，笑起来眼睛会眯成一条线，穿着印“中国”二字的白色短袖，把锄头架在右肩上，吊儿郎当的走路。完全不像现在似的挺着大啤酒肚，时不时喝酒发臭脾气。
陈家这边的人是靠半牧业半农业为生。他们家是村里为数不多的三个富户之一，贵福的爹陈山一辈子勤勤恳恳打下了村里的半边江山，光羊就有1000多只更别提牛了，还有村东头的200亩地全是他们家名下的。
陈山这个人，干瘪的像极了极度缺营养，年少时的经历了很多风云事件，少时躲在草丛里防鬼子，年轻时又目睹了时代的更替，如今已经是将近八旬的老人，但依然健在的很。
陈山的富有得益于他那双勤劳的双手，村里他家的烟筒总是最早冒烟，天不亮他就开始烧柴打水把炕热起来，而后他媳妇做一家子人吃的饭。两口子做完了两条腿的饭又开始喂四条腿的牲口一忙活就是一早上，牲口整完了又拿上家什去田里忙活一天，一年四季，循环往复，一过就是好几十年。渐渐地，牛羊多起来。加上大队分配给他们的地也很多，就成为了村里的富贵人家。
陈山小两口过得很甜蜜，生产队的时候两个人相识，一过就是一辈子。
婚后的两个人生下了俩女俩男。
大姐陈桂花很聪明，头脑思路也很清晰，很多事情一点就通。但因为那时候家里没什么上学概念，就早早地嫁了村里另一个富贵户白家的二儿子白福军。
二姐陈美花也没什么文化，当时陈山想着这娃娃送去上学，好让家里头出一个文化人，可陈美花天生就不是读书那块料，学了好几天数字依然没学出什么，上课上到一半经常溜号，而后就是一顿老师的痛打。在对家里每天丰盛的餐且每天和牛羊陪伴在一起玩耍和每天赶好几公里的路又要带上粮食加上老师的严厉的训责之间，权衡利弊之后她选择了留在家里帮父母。虽然学的很吃力，但是干起活来顶一个男孩子，而且心灵手巧，绣得一手好衣服，十几岁的她出落的亭亭玉立。不久之后还是嫁了白家的三儿子白双军，这下陈白两家亲上加亲。
三哥陈胜福，长得一脸秀气，随了妈妈的长相。他鬼点子最多，头脑伶俐，高高瘦瘦的，学习上也是没得说一直拿第一。可天不遂人愿，学到初三那年突然得了一场大病，几乎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老爷子也不让他上了，因为这时候他们的老四贵福也差不多快十岁，就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老四身上，让老三下来干活。老三虽然下来了，但凭借着自己的才干依然生活得风风火火，又娶了隔壁村里的赵家的女儿赵雪梅。
老四陈贵福，没有老三那么机灵，但也随了父亲的勤恳。陈老想，这下家里一定要出个能识字的，就把老四硬逼着读完了初中，进了高中之后老四实在坐不住了硬求着他爸要回家种地放牛。陈山实在拿他没辙，就让老四也回来。老四回来之后，按着陈山姐姐的介绍给他相了个亲，就匆匆结了婚。
这陈家的家产丰厚，在村里的地位那也是数一数二的厉害。村里人见了陈山都要敬他三分。
除了他，另外两个富贵户也是各有各的厉害之处。白家的当家的是村里的书记，而李家的当家人是会计。那就自然有他富有的道理。
02
陈家的儿女都长大成人了以后，陈山就把自己名下的地和畜牲都分给了他们，自己和老四家的一起过日子。
他其实也有点偏爱这个小儿子，就把地给他多了点点。
老话说得好，婆媳矛盾很难解决。老四的媳妇和婆婆一向合不来。婆婆是一个刀子嘴的人，一直都是有什么说什么，也爱喝酒，喝多了一家口子的轮着骂。
老四也不是省油的灯，他的性格完全随了他妈，动不动就酗酒打人。结婚几年之后，他从来都是有理没理向着妈，而在一旁的的陈山选择沉默或者调停。
老四的媳妇王梅身材很丰满，也很结实，一看就是个干农活的好料子，长着一双乌黑的眼睛，头后梳着过腰的辫子。24岁的她走在村路上，微风扑着她宽松的蓝色外套，还是会把她丰满的身材给显现出来。村里未婚的青年男子或者光棍久了的汉子路过她的时候还是会偷摸地窥视她的身材，但也只能望而却步。她嫁进陈家四年后年后，虽然夜夜被丈夫疼爱的不成样子，但是肚子依然没动静。
王梅的娘家离S村也有点小远，马车的话一上午。后来路好了之后将近两个小时的拖拉机路。
一天，婆婆终于按耐不住了。她喝醉了酒之后就把所有脏话骂话都放了出来。
“你这个没癖眼的货，来我们家三四年了还没有动静，人老三的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二胎都要生了！”婆婆看见在做饭的儿媳就在一旁双手交叉一顿输出。
王梅没搭理她，继续做自己的饭。婆婆见她不搭理自己又开始挑事骂起来。
“哼，装什么，哪有你这样好几年了肚子还没有个动静的媳妇。说出去都让人笑话。”婆婆东倒西歪指着儿媳。
王梅终于忍不住了，于是放下菜刀:
“好啊，我来你们老陈家当牛做马的干活，你儿子不懂事就算了，你也没给我一个好脸色。你个老不死的，想抱孙子想疯了吧！你也不看看自己儿子什么德行，也说我！”
“你个臭没p眼的婊子，你也敢这么说我？”婆婆却拽起儿媳妇的头发，直接扇了她一巴掌。
这下，王梅彻底被激怒了。她开始和婆婆撕扯起来，把头发抓过来以便减少疼痛。婆媳两个谁也不败给谁，又骂又扯。
这时也已经将近饭点，陈山和儿子干完活走进屋，听见厨房里头二人在撕扯赶忙去劝架，把各自的媳妇带走。婆媳俩还是放不过彼此，虽被丈夫拖着，嘴里依然口吐芬芳。
王梅被丈夫拖进了东屋。王梅还是不甘心嘴里不断骂着婆婆骂着老陈家没一个好东西。
明明是婆婆的错，老四还是所有罪名按在了媳妇头上。见王梅还纠缠不休，他一气之下给媳妇来了一巴掌。男人的打的力度很厉害，加上刚才婆婆的一顿打，王梅的脸很快就肿起来。
这下王梅彻底懵了。她诧异地摸着右脸，眼泪没忍住不由自主地流出来，望着黑白不分的丈夫说道:
“你什么都不清楚，凭什么打我？是你妈先挑起事端的。是，我怀不了孩子，但你们也不能这么仗势欺人吧。”
王梅满脸的委屈，哽咽着坐到炕的最东侧。
“你也消停消停吧，咱妈年纪都这么大了，你就不能让着她一点儿啊，多大点事儿啊。再说了，谁让你肚子不争气，不然咱妈也不会说，也不会有今天这一出。”老四不以为然。
王梅想说理，可丈夫哪里听她的话，不但不帮着她还向着自家的妈。她想着诉苦，但是也刚嫁进来不久没什么能说心里话的朋友，离娘家也远，一来一回也是事，只能把这口气咽了下去。
老四一屁股躺到炕上，干完农活很累的他也不想多费口舌。于是:
“哭哭啼啼个没完，饭做完了没，一上午净整啥了，赶紧弄饭菜去。”
王梅半哽咽着，上厨房准备中午一家人的饭。饭好了之后她一脸不愿意地叫他们出来吃饭。她自己没上饭桌吃，因为她还不想看见婆婆那张臭脸，就到了自己屋里吃饭。
于是，陈家的三个人吃起了饭。
婆婆又开始唠叨:“这米饭太硬了，我这老牙吃不动。”
“你就净折腾，一天天的。”陈山按耐不住了。
“她不想见我，我还不想见她呢！呸！”婆婆还不罢手。
陈山觉得于情于理都不合适，就到王梅屋里去叫她一起吃饭。
“孩子，你婆婆她就那臭脾气，你别往心里去，上那屋里头吃吧。”陈山说道。
“不了，爸，今儿就在这吃吧没事。”王梅挤出一个很假的笑容。
见劝不动儿媳，陈山就自讨没趣地回去吃饭。
老四和婆婆都很爱喝酒，母子俩碰了酒杯喝了几两。陈山呢滴酒不沾很快就吃完了饭。
一中午，就这么过去。
嫁进陈家以来，王梅的日子并不是很美好。二十几岁的年龄她从一个只知道玩耍的天真少女就在这几年蜕变成了做得一手好家务活的农家少妇。
那时候她想啊，忍忍就好了，日子总会好起来的。和丈夫朝夕相处之后她发现老四这个人其实就是个在别人面前当乖乖，回家却拿媳妇撒气的窝囊废。
老四也不懂得过日子，从来都是有多少花多少，挥霍完了上顿绝不会有下顿。
夜晚。
夏天的蝉鸣四起，越发显得周围安静。
贵福把手伸进媳妇的被窝里头，抚摸她的两只宝葫芦。
王梅还是抗拒，生着白天的气，硬是没给老四一个好脸。
老四求饶了几次之后，乖乖地睡着了，因为白天干完农活很累，他也没啥心思，索性就钻进自己的被窝里。
03
夏天正热的时候，老三的媳妇赵雪梅生下了二胎。
王梅也过去给他们家帮忙照看雪梅坐月子。老三的媳妇是一个耿直爽快的人，非常热心，王梅和她也挺合得来。
雪梅抱着孩子，哄着睡觉。
“弟妹啊，你也该有一个孩子了。”雪梅笑着。
“我也不是不想啊，但这些年就是没有动静，我们也检查过。”王梅叹气。
“会有的，会有的，或许是一个大胖小子在等着你呢，只是还不是时候，我觉得准是这样。”
“但愿吧，你们家今年牧业咋样”王梅开始转移话题。
“别提了，低位置的全给涝了，唉，一言难尽，今年算是亏喽。”
“这年头谁也不容易啊……”王梅小声的嘟囔。他们家的田位置高，顶得了涝灾，顶不住旱灾，所以损害较少。但她感慨的还是生不出孩子。
她总是会天真的想，有了孩子婆婆的态度会有所改变，矛盾就减少，一切一定会朝着美好方向走。
雪梅的头胎已经是个快五岁的小男孩了，夫妇俩给孩子取了名字叫陈安，寓意孩子一生平平安安。这时他来到妈妈身旁，一句礼貌的“婶婶好”之后嚷嚷着自己要抱着小妹。
“可要当心啊”雪梅不放心的把孩子交给陈安。
“哦哟，还没给孩子起名字呢”王梅这时才想起来。
“安安呐，该给你妹妹起个什么名字好呢？”雪梅温柔地看着陈安。
雪梅又想起来什么，:
“要不就叫陈萍吧，谐音平。平平安安多好。”
“诶，这个名字不错！那就叫陈萍。萍萍安安。”王梅说道。
“萍萍，萍萍。”陈安也跟着叫。
场面很是美好。
王梅看着他们，心里满是羡慕。
何时我也能有自己的孩子啊，她想。
大约照顾雪梅一个月之后，王梅回到了自己家，换一种说法就是又来受婆婆臭脾气了。
王梅和婆婆总是闹不愉快。其实婆婆也是个死心眼，总是挑两个儿媳的毛病，雪梅还好，她就不一样了，想到每天要看她那张臭脸就来气。
王梅照顾完老三媳妇没多久，陈家就开始了农忙。
这期间又免不了和婆婆之间的争吵。
04
往坏了说，其实贵福就是大男子主义者，他从来不顾及媳妇的感受，好像世上只有他的面子和尊严。
他也总是危言耸听，从来都是没有自己的立场，但凡别人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他就找媳妇的不是，或者数落媳妇一顿。
再往坏了说，其实王梅也是个软柿子，丈夫婆婆怎么着都逆来顺受，从不敢还手，一而再再而三地惯坏了他们。
某天，老四又喝醉了。酒后的人能好到哪里去，尤其像老四这种像恶狗似的见谁咬谁的人，就更不要说了。
酒后的老四因为小小的事情和媳妇闹起了矛盾。本来是一个小小的矛盾，但是夫妇俩越吵越大，甚至把各自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了个遍。
老四本来就强势，借着酒劲，他还是动手了。王梅本来就力气小，哪里顶得住老四的毒打，很快身体上青一块紫一块。
这天，老人都去赶集，家里就剩下他俩。
“臭娘们儿，就你事多，不想过日子，好啊，滚！”老四踢着躺倒在地上有气无力的王梅。
王梅已经不想再说话了，她已经看透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并且失望透顶。
贵福磨着牙还不肯罢手，又给了一拳，拽住她长长的头发，把她拖着抱上炕。
王梅本来就没有什么力气，被丈夫拖着的时候头部感到绞裂般的疼。此刻的她已经恨透了陈贵福，但也更恨自己。她恨自己为什么要嫁给这样的恶魔。
“也就我娶你！当年跟你结婚的时候你的名下都没有地，结婚时我们还送给你们家六头牛！你**就不是好种！”陈贵福虽然手停了，但嘴依然不依不饶。
贵福说的王梅没有地是因为那时候正好赶上了政策变动，导致王梅嫁进来的时候没有分配到地，以至于他们俩的户口名下只有贵福的地。
所以婆婆和贵福一喝醉就把这事挂在嘴边，不依不饶个没完，陈山倒也不说什么。
老人赶集回来时候已经快太阳落幕了。
当他们走进屋里的时候，看见王梅躺在炕上一动不动，有明显的被打的痕迹。
“孽障啊，孽障！我怎么生了个这么不争气的儿子！”陈山恨铁不成钢。
“哦哟，可怜的娃娃。”婆婆赶忙去拿药。
事后，王梅回娘家住了将近一个星期。婆婆和老四说“夫妻嘛床头吵架床尾和的，你败家玩意还不去认个错？”老四这才去王梅的娘家。
王梅其实已经早就不想过了，而这次导致她对丈夫完全灰心。
贵福拿了些礼品去了他娘家。一进娘家，就开始嬉皮笑脸，板正的不像样，完全是一个乖巧的孩子，似乎和媳妇所描述的“贵福”有点不挂钩了。
丈母娘一点也不给他好脸色，他规规矩矩地坐在炕上，无处安放的手在双膝上摩擦。
此刻，他好像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像个小孩一样。
“既然结了婚，就要好好过日子，能过就过，不能过就离！我们小梅嫁到你们家也不是去受罪的，你看看你把她打成什么样了，啊！”丈母娘声音突然大起来。
“对不起，妈，是我没尽好责任。我那天也是喝醉了。”
“喝醉了？喝醉了就可以把媳妇打的不省人事嘛。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里，离婚，没别的选择！”
这时王梅弟弟王虎忍不住了，他出来刚要给老四一拳时被老四的丈母娘拦了下来。
“滚，以后别出现在我们家里。我姐好端端的，被你打成那样，你还是个男人吗？”王虎气势汹汹的指着老四。
王虎快20了，他从小和姐姐的感情交好，看见昔日和自己一起玩耍大的姐姐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他满是心疼，更恨那个无用的姐夫。
05
世事难料，就在当王梅想离婚做一个了断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怀孕了。考虑之久之后，她还是选择回到家里，做一个合格的媳妇。
不久之后，孩子出生了。王梅生孩子的这两年老四也变得勤快了许多，对王梅也是无微不至的照顾，似乎这一切都变得美好起来了。
婆婆也对王梅的态度好了许多。老四吻着女儿的额头，满是溺爱。他给孩子取名叫陈小朵。
一直到小朵四岁，老四一家可谓是幸福美满。本以为老四变得有责任有担当了，小朵四岁之后他还是变回了原来的鬼样子。
有时候他喝醉了甚至母女俩一起骂。他终归是让王梅失望了。
这回王梅对他彻底死了心，可为了孩子，她还是忍下去了。
老四喝醉的时候她常常对女儿说，要不是为了你早和你那个不争气的爹离婚了。小朵不说话，只是默默地，默默地听着。
因为婆媳俩矛盾不断，索性他们就分了家，从此各过各的。陈山和媳妇搬进了老三的家里头。俗话说得好，一物降一物。雪梅本来就是个有什么说什么的直性子，哪里会容许婆婆作妖，所以很少有矛盾。
贵福一家独自过起自己的日子，一年又一年，一年不如一年，他们变得越来越穷酸。
后来，贵福还是少不了打骂，骂媳妇没头脑，骂小朵不争气。
贵福有时候喝醉了会把家里的所有东西都给摔碎，还会揪王梅头发宣泄一顿。小朵怎么劝诫也没有用，最后还会被一起骂。
日子还是过不下去了。
可王梅还是忍了下去。
忍到女儿考上了大学，去了另一个很远很远的城市。女儿开学的时候，她借着陪女儿报道的名义，来到了女儿的城市，找了一个活供女儿上学。小朵也边努力学习边兼职陪妈妈一起。
贵福和媳妇都没怎么上过学，没怎么文化，不会订票，王梅的票还是小朵帮着给订的。
母女俩避开所有人的言论，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开始了新的生活。
行文至此，祝世界上所有家庭都幸福美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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