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未过,天色已明,经过一晚的化解,云已经不剩几片,露出了宝石蓝的穹顶。
很久没有这么早的出远门,坐在电单车上,迎面吹来还未加热的风,人慢慢找回一天的生机,意识还有少许的恍惚,庆幸像我这么敬业的人还不多,路上没有太多的车辆,也就是在这个时刻能够享受一下通往罗马的畅快。
找不到等我的人,只能在路口傻傻的四处张望,小坡之上,高楼林立,冷冰冰的外墙遮住了我看到人影的眼睛,只能从零星的绿叶中看到一丝晃动。
突然从杂乱的工地中走出几个壮汉,宽松的马褂配上裤脚高低不平的劣质西裤,吊儿郎当的走向街对面的早餐铺。铺面不断向外飘出滚滚的热气,很难想象得到里面的师傅此时正经历着何等的煎熬。或许就像是包裹着荷叶的糯米鸡,在蒸汽中被一步一步的变得油光发亮。
摸摸还未苏醒的胃,按耐不住生发的食欲,欣然前往。
老板娘正在招呼着店里的生意,吆喝声即是隔着马路也能清楚的听到:
“肉包、菜包、豆沙包;叉烧、莲蓉、大馒头;豆浆也有啊!”
就好像流传已久的童谣,朗朗上口,余音缠绕。吆喝也能成为一门精深的学问,叫得好了,即是没有胃口的路人也会好奇的回头看看,也许看着问着就突然唤醒了肠胃;而对于本来就奔来果腹的人们,这一声声的吆喝又使得原本就饥肠辘辘的状态雪上加霜,精明的老板娘只需热情的加上一句“鸡蛋要一个吧?”“两个包子不够吃吧?”客官的心也就顺势缴械了。
如果说吆喝是妇唱,那男人在后厨的卖力就是在用食物的香气相随吧?面团在揉捏中越发光滑细腻,汗水在男人的脸上拐着弯硬是不落下,仿佛一落下就会被升腾的热气消化,水与气在小小的厨房里不断的转化、升华,只为成就一枚枚玲珑的包子。
有别于北方的贪大,南方的面点以精致的外形感人,以细腻的味道动人。可意外的是店铺的夫妇都是北方人,操着一口正宗的“干哈呢?”腔,爽朗得无法不叫人心生好感。而这对外形粗犷的夫妇卖出的包子意外的动人,好像博物馆里摆放的白瓷杯,可爱而富有质感。
“老板娘,有什么包子?”
“菜单上写的全都有,没写的也不会做”
老板娘的每一句话都想和你聊聊,话里引诱着你继续下去。
可我只是馋,不,是饿,只想尽快买下一份,可心里却纠结着如何选择。
看着后来的一个个人一气呵成的打包付钱,心里急切,还是按着往日的原则,远离令人不安的荤包,选择稍微放心的素包。过多的顾虑总会成为人们享受食物的拦路虎,可内心却总是不安的恐惧着什么,抑制了一种原始的欲望,阻碍着我站上食物链的顶端,这是身为人的困惑,也是身为人的悲哀。
素包配着滚烫的豆浆,画面突然一转,那股纠结的劲儿顺势就散了,肠胃的欢愉取代了一切不安,只是在当下的满足中畅快的活着。
愉快的咀嚼,才想起忘了些什么,可时间好像店铺里依然飘出的热气,飘到空中就不见了,只有曾经那股余温提醒自己,曾经这样度过。
也罢,暂且满足当下这满腹的饥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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