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冈。
中元节刚过,好友发来一段话:“你相信人世间有鬼魂吗?如果你不信,生死轮回顺应天时;如果你信,每年农历七月十五,这世间所有的离别,都会以另一种方式重逢。”
文字后面,是一张大山里好友独自面对坟堆的照片。那个堪称“铁骨铮铮”的汉子,在这一刻,突然显得无比文艺,和脆弱。
家乡人民重传统,尽管火葬提倡了很多年,却还是坚信入土才能为安,荒无人迹的山里经过代代埋葬早已变得坟冢累累。
幼时年纪小,只要天黑必然不敢出门,总觉得黑暗中有一个个鬼魂在等着抓走落单的小孩,但唯有面对山里众多的坟墓,只剩下好奇和习惯,仿佛就像去世的亲人都在此团聚。长大后,才逐渐体会到了丝丝无奈与凄凉,一抔黄土,一块墓碑,明明近在眼前,却已是无法跨越的生与死的距离。
奶奶去世那年,按照老辈的传统也是要葬在山中祖坟里,一向不太擅长表达情感的爷爷对着遗像念叨着埋那么远,奶奶找不到回来的路怎么办。看着黄土慢慢盖上棺木,才真真正正有了痛彻心扉的感觉,真正意识到那个曾经鲜活的人从此就要天人永隔,再也不能相见。
读苏轼,被那句“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深深打动。离开的人,或许一直保持着当初的模样,活着的,却早已身心疲惫,满面风霜。
倘若世间真有鬼魂,倘若中元节真的可以见到逝去的亲人,能否求得短暂相见,免得亲人认不出自己现在的模样。
亦或者,死去终究是每个人最终的归宿,有一天自己也会离开,十年生死茫茫,是否也能与亲人相顾无言,此去终究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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