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蚕到死思方尽

以前上初中的时候，五班有一扇门，在年级里特出名。

现在忆及，发觉似乎也并非什么非常特别之事，只是因为那扇门上，有用毛笔很潦草书着的七个大字：春蚕到死思方尽。

不知是因着什么特别的原因，还是纯粹只是将诗给背错了，那个“丝”错写为的“思”特别刺眼，五班同学写了错别字，也往往一股脑将原因归咎到这扇门那里去。当时五班作为考场了，此门却也倒不失为一处必访景点。

这单单的七个字背后究竟有什么故事呢？那个错了的“思”字，又会与主人公有何渊源？一切都令人浮想联翩。中学时代，正是爱做梦的年纪，这扇门上的诗句又偏偏是这么句，背后的故事，可能才是其在我们学生中间出名的真正原因吧。

彼时，我正为三班同学，五班在楼上，无幸曾听到那个轰轰烈烈，又亦或是平淡无奇的故事。但当然，相信每个人的记忆深处，都会有一个很特别的人，一些很普通，却又特别着的故事。小欢小喜，小打小闹，一个又一个小小的片段，一次又一次短短的课间，就这么拼凑成了记忆中的那份青春。

我也有一个那样特别的普通人，一些小小的往事。

连样貌都已经模糊了，但记忆中，是个有点小帅的男孩。很普通。成绩在日后我的帮扶下也没能突破年级前一百。特别逗。喜欢搞笑。中午会吵趴桌子上睡觉的我，陪他下五子棋。洗完手会故意把水甩在我脸上，然后笑着看我生气。能看出我其实不开心。也不安慰，却“七转八转”地逗我笑。恶作剧黑道级别人物。人很聪明。记忆力超强。不努力。人缘不错。很敏感。不开心时也会淡淡地笑。

很普通吧？但他就能那么让我一直一直，一直小心地保存在记忆中。

后来吗？

后来就初三了。就不在一个班里了。我比较大大咧咧，仍然时不时向我在他们班的好友打听他的近况。可时间一久吧……要知道人言可畏啊。他们班的竞争很激烈，这样的环境极易出好成绩。但是我知道，他可是非常敏感的人啊，就算表面上很难看出来。风言杂语怎么能在那样的环境里出现呢？初三了，中考，我们人生的第一场大仗。必须打得漂亮。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怕了。我们怕了。就算知道别人说的那些绯闻不是事实，就算知道我们一起也只会讨论学习，我们还是开始一步步走远，开始故意远离对方。

是啊，人也是会变的。

所以就这样，那个记忆里的他，在这个现实中被弄丢了。

很自然吧？但他还是就能那么让我一直一直，一直小心地保存在记忆中。

好了，回到那扇五班的门，回到“春蚕到死‘思’方尽”去。但……怎么就那么奇怪呢？明明这么普通的人，我却一直记挂到现在。明明这么一般的对话，一般的嬉笑打闹，却一直在我记忆中忽高忽低地盘旋。

我觉得我回不到那扇门那里去了。

怎么不是呢？那样的时光回不去了。就像回不到那个明朗的夏日，那个酷爱穿白T恤的男生那里去一样。

等等。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我到底离开过吗？

当年，那扇门上，也有过我的秘密。

考试时在五班考过一次，碰巧就坐在那扇门边。已经快要毕业了，做完试卷，检查了几遍。很普通的瞬间，就突然一下，无端地想到了那个男孩。

所以又想了想，在一旁，我也留了行字。

是林文月的。“惜是无花空折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