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缘起何处

千年起落只一义，此处缘起又似终——千郡亨

“缘法罢了。”

僧人没有回头，侧着身缓慢地把她引入客堂。这时候风很大，灰色的僧袍哗哗地抖动着。

“还请夫人节哀。”

此时知客僧已经敬上了淡茶。

她没有动，只是低着头，用眼帘的上边缘缓缓地拂过宽大的僧袍。客堂里蜡烛不是很明亮，还随着风曳曳地躲闪着。寂静了一会，僧人开口道：

“夫人所来为何事？”

僧人说的很慢，一字一顿。

她突然抬起了头，“法师应该是知道的吧？”

她看到对面的僧人的脸隐在阴影中，但恍惚间又有一点光亮。她定了定，分清那是僧人的左眼。她有些好奇，又向僧人的右眼看了看，只是淡淡的阴影。

僧人轻轻向前探了探身，让蜡烛的微光照到脸上，左眼依然散出淡淡的光亮。

“还请夫人明示。”

“宗尧去了，圣上和完颜亮又……请法师给信女指一条明路。”她没有低头，仍然直直的盯着僧人的左眼的光亮。

“其实夫人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是。”她低下了头，但又立即抬起，“那乌禄……”

“夫人也早已有了主意。”

“是。”

“那夫人请回吧。送客。”僧人依然说的很慢，一字一顿。

就在僧人已经缓慢地向内堂踱步的时候，她突然又回身拜了下去。

“请元空法师为小儿乌禄赐一汉家名字。”

“施主请回吧。”僧人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回头。

知客僧赶紧扶起了她。就在躬身施礼拜别之时，她听到知客僧也轻轻说了一句，“缘法罢了。”

她猛然抬起头，仿佛看到知客僧的左眼也淡淡的泛出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