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掉父亲这个身份,你再去看这个站在你面前的男人,他的过去,他的人生机遇,感觉会更不一样。不要试图用他出于父亲这个角度出发作出的事情来了解他。
坦率的讲,我也不是非常了解我的父亲,在我初中之后,我和他的相处时间就特别的少,以至于我对他的了解常常是在家庭聚会上。在我久远的记忆里,父亲是一位非常热爱生活非常努力还非常喜欢接触新鲜事物的那么一个人。而现在,我对父亲的评价往往会用“葛朗台”这个人物去映射。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可能和他的性格和他的遭遇有关。
在我小学的时候,父亲给我买了一台小霸王学习机(游戏机),我们姑且叫他学习机,但事实上我从来都不会用它来学习哪怕一分钟。但那是我第一次接触数码产品,我现在为什么这么热爱数码,大概率是从那时候的小霸王学习机开始的。我小时候还喜欢唱歌,也是深受父亲的影响,每个周末他会打开DVD放一张邓丽君或者其他人的唱片光碟,扭着屁股自娱自乐。我第一次走上讲台一展歌喉唱的就是他的一首常点歌叫《大妹子》,你知道的,那个年月不算特别保守但也绝对不开放,这种歌基本上划分到不健康的靡靡之音类目里。
“大妹子你真漂亮,好像天上的弯月亮,火辣辣的躺在我胸膛…”
你能想象当时老师的脸色,不到三十秒就叫停了这次表演。
作为一名父亲,他对我的教育不多,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套,没有什么印象深刻的,倒是有一点,我可能是我的小伙伴里面,唯一在未成年之前接受性教育的,那天放学回家吃晚饭,我们仨围着一盆花生瓜子坐下,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扯闲篇。忽然我爸话锋一转,整个人特别严肃又扭捏,他说:“儿子,要注意生活习惯啊,不能手淫”,我当时愣了,也很尴尬,结结巴巴的说:“爸,我没有”,我爸把视线转向电视,又说:“我不管你有没有,总之不能经常那么干,以后会出问题的”。那天,我不知道老爸为什么会突然跟我聊性,而且那个时候我好像也不是很清楚“性”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而且即便是有,男生在打手冲的时候,一定也是十分谨慎的,毕竟见不得人,他半年回一次家怎么会知道。
说到我爸回家,我倒是很期待,每次回来都会带些小玩意儿,有一次回来就带了一双FILA的白色滑板鞋,那是我收到过最喜欢的礼物。一个男生常年在学校交际圈抛头露面的,一定得有那么一双衬出气质的鞋,爸爸给我了。因此我在班上常年处于被人盯着脚看的状态,十分得意。
写作咖啡馆内上个礼拜,我和老爸老妈在宁波堂姐家聚会,我们一家买了同款T恤,我是大胆的让他来选,结果还行,我爸后来问我:“这衣服上几个单词是什么意思”,我说翻译过来叫“梦想起航”。他脸上现出久违的微笑:“这个好,这个好”,说完还在我肩膀上拍了拍。聚会完了之后他们要去一位江西的朋友家,我当时就说买个高铁直接过去就完了,鉴于中途要换乘一趟,于是我的父亲“老葛朗台”给出了一个方案,就是普快先去上饶,再从上饶倒一次高铁坐十五分钟到达,时间已经快下午五点了。我的方案在时间上快他3个小时,但他的花费只有我的一半,这样一来我就无法说服“葛朗台”改变决定了。当时我称呼他”葛朗台“的时候,堂姐在一旁说我损,但是我立马就给了另一个案例,那是一年春节,我回家给老爸买了一件大衣,一千多块钱嘛,他当时看到吊牌后就开始跟我急,我劝说一番还是不管用,他跑到商场跟服务员”据理力争“要退货,但是人家也不惯着,就不让退,一气之下我老爸加三百换了一件他喜欢的,这件事上我感觉他似乎还是以前那个爱捯饬的年轻人,只是脑子里有什么条条框框在限制他。
父亲这个人很本分,本分到什么程度呢,以前在广州的汽配城帮老板看店,反正就是管事儿嘛,手上常常有几百万客户的钱款都由他经手,店里的大小事务也管管,但是这个人从来就不碰渠道,事实上他是可以碰渠道的,甚至以后可以自己单干,他没有,他认为只做好自己最本分的事儿就好了。我妈后来也常说他不会做生意,太老实。不过这一点我们父亲还真是有几分相似,也从侧面印证了我的身世,应该不是马路上捡来的。
我几乎从不歌颂亲情,因为这没什么可以歌颂的,养育下一代是他们的决定也是义务。但父亲就像一座灯塔,只要他还有光,那些出航的船在回家的路上就能找到方向。我大概也不会想成为父亲那样的人,但有一点,他很克己,也乐于奉献,虽然时常会自我矛盾,但我希望矛盾的时候他还能抽空反思一下为什么买车的定金都交了,那车还没买回来,我亲爱的“葛朗台”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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