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10-05

Day 05（10.05）自行车（中）

认识H学长，是因为我现在的班主任林老师也是他曾经的初中班主任。林老师是一个文艺男青年，上课时会甩开语文课本，跟我们大谈王小波，下了课也会和男生一起打场球。如此性情中人的老师，实在很容易受到中学生的爱戴，那些已经升上高中部的学长学姐们，也会常常回来找林老师，要不约球，要不借书。

第一次见到H学长，在教学楼的楼下。他跨在自行车上，一只脚撑着地面，跟林老师在说话。高大的背影让我以为他也是一位老师，路过的时候就侧过身对着两位微微鞠躬道：“老师好！” 

“小同学，一中可没有像我怎么帅的老师哦！”H学长灿烂地笑道。

“啊？哦。。。”我这才注意到他的车把手上挂着一只大书包。

“那个，谁叫你不穿校服的啊？”我逞强反驳道。

学长的嘴快咧到耳根了：“哈！等你到高三就知道了，学校可没空管我们穿不穿校服！”

“好啦，H，快走快走，不要带坏我的新弟子。” 林老师用手中握着的一卷试卷拍了拍学长的肩膀。

“好嘞！青峰老师再见！”H学长一阵风似地消失在校园的尽头。

“我第一届学生，都是很优秀的孩子，也很有个性。”林老师转过头来，跟我一起走进教学楼。

他称呼老师不用姓只用名哎！“青峰老师”，好像的确比一抓一大把的“林老师”好听很多呢！我好似生怕自己还漏了什么新发现似的，回过头去望了望刚才我们三个站过的地方。

转眼就到了十月份的秋季体育节。H学长是学生会体育部的部长，升入高三的他即将在体育节后卸任，让位给高一的后继者。我也参加了宣传部，每天放学后要去美术室帮忙画体育节海报。与H学长的见面多了起来，聊天也轻松了不少。他给我讲青峰老师刚当老师时候的趣事，讲他最近读到了有趣的书，也问我以后想考哪里的大学读什么专业。对于那时的我来说，其实并不能完全听懂他的话，有些内容太深奥，有些问题我根本没想过。但我依然能感觉到，他并没有用俯视小屁孩的眼光来看待我，而是平等地对待我，认真听我把话讲完。这种被尊重的感觉，让我很喜欢跟他在一起。

体育节的前一天，需要把第二天使用的所有海报及看板都张贴布置完毕，宣传部和体育部全体总动员，仍然忙到很晚。H学长直接在操场边的大榕树下搭了一张桌子，负责为络绎不绝前来询问各种实施细节的同学给予说明或指令。等到我终于推着自行车向校门外走，仍然看见他坐在榕树下渐渐黯淡的暮色里。我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想想还是算了，于是便沿着他身后的花圃默默地走了过去。

“沈绿，你等一下！”一个声音叫住了我。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

等我匆忙整理好表情转过身来，他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低头看着我，温柔地说：“今天太晚了，我跟你一起走吧！你等一下，我去推车过来。”不及我回应，便大步流星地向停车区走去。

我扶着车站在转达室门口，望向校园，等待着。夜幕降临前的校园，安静的仿佛是另一个地方。操场上空无一人，教学楼只有走廊上还亮着灯，停车区也只剩下零零星星的几辆自行车。大榕树绿得发黑，仿佛藏着许多秘密。他的身影在一团昏暗中由远及近，直到校门口的路灯将他的笑容照亮。

“我们走吧！”他轻声说。

这是第一次和他一起回家，我有一点不知所措，犹豫着到底该骑在他的右边好还是左边好。他无声地笑了，然后骑到了我的左边。路灯将我们的影子在地上拉的很长，摇摇曳曳，让人微微眩晕。

在一个下坡的路口，绿灯变成红灯，我一个急刹车，人往前冲了一下。H学长也在我身旁刹车停下，修长的右手无名指和小指自然地搭在了我的左手手背上，留下了两个凉凉的烙印。

“路上要当心呀！”他看着我说。

那是一双多么明亮而温柔的眼睛，在车水马龙中闪耀着纯净的光芒。那一副天生的剑眉，又为这双眼睛平添了一份英气。我心里想，“这个样子的你，好像古天乐演的杨过哦！”可是，当然不好意思说出口。

我轻轻地把自己的自行车车头靠向他的，希望这个红灯长一点，再长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