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昨天晚上早睡的缘故,今天凌晨五点多我就睁开了眼,躺在床上无论怎么哄诱自己,再也没有继续入睡的可能了。这种莫名不舒畅的感觉,迫使我立即起身下了床。
拉开窗帘打开窗户,一股冷飕飕的空气跟了进来,好在我头天听了天气预报,裹在身上的衣服足以能够抵御。继续探头朝外面张望,天地依然浑然一体漆黑一片,唯有远处依稀传来几声的鹅鸣,打破了这黎明前的寂静。我复又闭上了窗户,毫无目的地在屋内晃悠,期待时间快快地赶走我这无趣的时刻。在静静地守侯中,大地终于在附近村庄的鸡鸣犬吠声、以及菜贩运载蔬菜赶往市场的车辆声中,渐渐地苏醒了过来。我一番洗漱过后,穿上运动鞋出门下了楼。
虽说老天已亮了,但比起我往日晨练的时间还是早了些。心想,何不利用这点间隙打开近期经营小店的卷闸门,提示过路顾客并招揽生意。开了门走进店内还没有几步,遽然听见身后“咯咚”一声响,我下意识地转过身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只刚出窠的画眉鸟,使出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秉性,误撞了店门楣不慎坠落在地上。看着它神情恍惚、蔫头耷脑、两只脚勉强支撑摇晃身子的样子,我在惊诧中顿生了怜悯之情,旋即附下身双手将它捧在掌心。这一刻,小画眉好像失去了知觉,毫无任何被施救的反应,依旧昏昏沉沉地龟缩在我的掌心,一动也不动。面对小画眉生死未卜的惨况,我不敢贸然决定将其放飞的想法,继续捧着它走进了店铺的里屋,小心翼翼地置放在破旧木门的板面上。遂找来一只洗菜的塑料篮子倒扣画眉身上,旨在使它处于幽静清新的环境中,期待它慢慢地清醒过来再作打算。尔后,我转身走出了店铺去了野外,继续履行着清晨散步的习惯。
散步结束回来时,刚打开店铺的大门,未等我走近里屋察看画眉的动态时,远远就传来“叽叽…叽叽…”的声音,“一定是画眉苏醒过来了!”我情不自禁的喃喃自语,遂急促地凑到了画眉的身边。只见这小精灵使出了本真的天性,扑棱着稚嫩的翅膀不停地蹦达翻飞,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大有要撞开塑料篮的架势。见此亟不可待的情景,我似乎悟出了它要回到老画眉母亲身边的心情。于是我下意识地朝屋外天空看了看,又侧耳在周边听了听,既没有看到老画眉的影踪,也没有听到老画眉的呼唤声。转念暗自思忖,当下可不能轻率地顺成它的想法,倘若放飞后它再次鲁莽撞上建筑物晕厥倒地,遇上了家猫或野狗及其它食肉的动物,岂不白白的断送了这条无辜的生命吗。藉此,我再次离开了画眉,任凭它怎么歇斯底里的呼救,丧心病狂地扑腾,也动摇不了我坚持“留守扣押”的决心。
这一次的“留守扣押”,持续到了上午的十点多时。猝然间,我大脑中顿生了奇怪的念头,心想,既然如此担心这条小生命出现意外,何不乘机寻觅一只鸟笼,为它创造一个良好的安生环境。想办法尽一切可能满足小画眉的物质需求,倾其所有的善念精心呵护,竭尽全力使其成为身边中的一个成员。在照料抚育过程中,可以充实我枯燥无味的精神生活,丰富我慵懒悠闲的空余时间,感受到善念带来的心静澄明,领悟到生命蕴藏的价值力量,学会了与生灵和谐共存的乐趣。时间久了,亦可以利用投喂食料等空档时间,注意观察并从中发现画眉生活习性,努力顺延并满足它的奢求,力所能及的投其所好,达到彼此由肢体语言而深知内心的世界,培植并加深诚挚的情感。这样,每天清晨可提着小画眉与我为伍,一道吮吸田野中清新的空气,共同欣赏色彩斑斓的晨光,帮助它寻找自己的小同伴,在它们的世间里热情对话、互致问侯。每天的上午,可以将小画眉请到阳台上,让它闻一闻远处飘来的芳香,看一看湛蓝的天空上彩云飘荡,听一看初冬的落叶沙沙作响,在暖融融的阳光下,我们相互交流、体恤和慰藉,也可以相互勉励、信任和谦恭。消除因生活单调而带来的空虚寂寞,因文化贫乏而带来的精神萎靡。使思想活跃丰富起来,精神充盈振作起来,心情开朗豁达起来。到了午后的时分,倘若鸟儿累了,可在自己的笼里舒心的栖息,慢慢地醒来的时候,眼前有错落有致的楼房作伴,有枝叶扶疏的树儿守侯,有绿如翡翠的菜园欣赏,有碧波荡漾的河水吟唱。这好风景逗引出的好心情,托着风儿飘飘荡荡飞向远方,飘到西边收尽最后的一抹晚霞。沿着起伏的山岗、迤逦的河流,飘啊飘,飘向那生机勃勃姹紫嫣红的春天,飘向那水青岸绿艳阳高照的夏天,飘向那金风送爽硕果累累的秋天,飘向那玲珑剔透冰雕玉砌的收藏冬天。
这些无尽的遐想,足以使我兴奋不已。无比期待身边的某物形似一只玲珑精致的鸟笼,惊现在我的身旁。然而在屋内转了一圈又一圈,寻觅该寻的所有旮旯,怎么也找不到心中所期待的模样。正在我一愁莫展时,忽然,距我不远处墙壁上挂着一只钓鱼的网兜。这网兜,让我紧皱的眉头渐渐地舒展了开来。我上看、下看、左看和右看,酷似一只扭摆身姿的鸟笼,委实让我眼前一亮,大脑也随之兴奋起来。遂猴急般地移步墙壁前,毫不犹豫地取下网兜来到小鸟旁,屏住呼吸开启将画眉请入网兜的举动。
机灵的小画眉看出了我的用心邪恶,张开嘴朝着我不住地嘶叫,声调一声接着一声的拉长、抬高。我顾不了许多狠下心,轻轻按住倒扣在鸟上面的塑料菜篮,遂一次一次地向板门的边缘挪移。慢慢地快要抵达的时刻,将网兜的兜口紧紧贴近塑料菜篮的边沿,力争做到无缝对接。渐渐地一环紧扣一环完成这些动作后,无可奈和画眉只好被迫入了网兜,有气无力地扑打着翅膀,尽显凄楚落魄的神情。而我,反倒深深的嘘了一口长气,感到有种胜者的开心和惬意。接着,很自然地用一根棉带将网兜的兜口扎紧扎牢,挂在静谧安澜、无视觉障碍、空气新鲜的晾衣架上。好让画眉入网兜时由先前恐怕、到调整心态、直至舒心宜居的过程。这时在一边的家人也很开心,迅速地提醒我备足了的菜叶,作为画眉的食材小心地投入网兜内。大概是画眉长久未进食的原因吧,看它伸长小嘴一口一口地啄食这嫩绿的菜叶,我的心也随着一起一落的跳动,一种从未有过的愉悦像花一般绽开在脸庞。
到了下午三点多,我从野外钓鱼回到了家里,渔具还没有及时放置停当,便好奇地来到小鸟前。岂知眼前发生的这一切,让我霎时目瞪口呆,心也不由自主地在瑟瑟颤抖。总觉出门时还艳羡画眉舞动着身姿亮出清脆歌喉,怎么现在成了身子僵硬纹丝不动了呢。而此时的我,似一瓢冷水从头浇了下来,又似一股寒风钻入骨髓,深感无地自容的落寞与神伤。
我感到十分的羞愧,又无比的忏悔。痛恨自己不该将鸟儿关入网兜里,痛恨没有及时地呵护鸟儿的冷暖,也痛恨自己追求私欲而利欲熏心。在此,希望那些同样有着居心叵测的人,一定要尊重科学,树立保护鸟类就是保护自己的意思。让一切回归自然,做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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