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之路尽悲欢》

                人生之路尽悲欢

                                      刘佳

高楼耸立车水马龙的城市总是令人向往，五彩缤纷的夜空来自它脚下灯火辉煌的城市，以及勤奋的人们。我们在城市的角落里扮演者不同的角色，没有主角，亦或者，每个人都是主角。路边清理垃圾的环卫工人，公交车上大口啃着煎饼果子的小伙，超市门口正在弯腰捡起被打掉的宣传页的姑娘以及坐在椅子上正在发呆（焦头烂额）的我们。

这个世界太匆忙，环卫大妈来不及向昨晚刚卖完烤地瓜回家的大爷道声晚安便酣然入睡；被闹钟叫醒的小伙无法安静的坐下来吃一份早餐便匆忙赶到公交站点；发传单的姑娘顾不上多看钟意的人一眼；而我们坐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像一群折了翅膀的小鸟。可能是我们太心急了，想要早点脚踩云端一睹大地的辽阔以及它五彩缤纷的容颜。可能我们都太心急了，都来不及对亲爱的人道一声晚安，来不及对着清晨的阳光伸一个懒腰，来不及向钟意的人打一声招呼。可能，只有在公交车上望着车外匆忙的人们我们才能难得发一会儿呆儿打会盹儿吧。疲惫的身体让我们顾不上欣赏窗外迷人的夜色；只有在梦里，我们才能看见清晨的阳光那么的美好；才能吃上一顿美味的大餐；只有在梦里，我们才能看清他的样子。

你总是听到别人说你太执着。而如今，你究竟执着于你的梦想还是执着于生存，自己也很矛盾。现实似乎总是不那么美好，你本想睡到自然醒然后来一杯热牛奶一块牛肉三明治，不用手忙脚乱的抢公交，打100个电话至少有5个成交。 然而现实总是与我们的意想背道而驰。是因为太天真了，总是以为只要努力了就会有结果，可是你该看到这个世界比你努力的比比皆是。不是比以前早起了一个小时就叫努力，不是看了几本书就叫努力，不是加个班就叫努力！更何况并不是你努力了就必须得到回报，就像有些事情并不一定非得有结果…

1.我愿把我的生命交付于你

“快吃，凉皮凉了就不好吃了”他摸着她的头指着她手里的凉皮，并没有发现自己说的哪里不对，她却乐开了花。就像她说的一样，他真是让人看不透，有时候感觉他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有时候又笨的让人啼笑皆非。认识也有几年了，仍然让自己如此痴迷的人或许应该叫他青春更合适吧！

“我一直有一个浪漫的心愿，就是和心爱的人站在海边看看海浪，踩踩沙滩。”她对着大海大声的呼喊，他站在她的旁边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心里泛起了怜爱之心。这对被别人看来天经地义的一对最终却只是一个人的一厢情愿。

“我讨厌你”，她躺在他的怀里，眼里含着闪闪泪光。

每次即将迎来离别的时候，她都会重复这句话。他无言以对，一笑而过。因为他清楚她心里的不舍与无奈，却无法给予她想要的依赖。对于她的刀子嘴豆腐心，就像对自己喜欢吃什么一样了如指掌。

她一直把他当作是上天对她的恩赐。他也总会开玩笑的把她当个傻瓜，其实心里像喝了奶茶一般温暖，也不忘假装淡定来表现自己充满男人味的一面。因为她曾经说过，跟他在一起充满了安全感，跟他在一起，可以什么都不用去想，只需要尽情疯狂玩乐，忘乎所以。他更像是一个希望，一个信念，对于她来讲。

从他们第一次去海边，她心里就默默的承认了自己以后的依靠。当他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的时候，不由地想起偶像剧里的剧情。“原来那并不是奢侈”，她想。他爱抽烟，她好奇他的外套并不象其他男孩子一样充满刺鼻的烟味儿，淡淡的体香通过鼻孔钻进了她的大脑，内心。她是崇拜眼前的这个男人。在她看来，他充满了魅力，忧郁的眼神，性感的嘴唇，还有那就算天塌下来也依然淡定的表情。

她无法形容当他第一次邀请她吃肯德基时的心情是多么惊讶，激动，甚至有些疯狂。虽然最后因为时间的问题成为了小小的遗憾，不过他如此的举动还是让她像是吃了蜂蜜一般的甜。因为这些都是她不敢奢求去想的。但是现在，他们成了好朋友。他们互诉伤痛，交换秘密。她喜欢听他讲他的故事，甚至有时候会情不自禁走进他的故事中去。她多想成为他故事中的主角。

当你特想要了解一个人的时候，你爱上他了。你会想他，想你自己，然后发神经的开始幻想你们的未来，虽然有时候更多的只是一厢情愿。

对于她来说，他本身就是个奇怪的个体。冷漠又体贴，忧伤又乐观等等等等，怎么看怎么想似乎都是那么矛盾。她对他充满了好奇，并试图一步步让自己走进他的心。只是，她并不知道，这条路走起来会有多么艰难。

一有时间，她就会叫他去海边。她对他说过，在这里曾经有一个浪漫的梦。而现在，那个梦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了。因为眼前这个男人的存在似乎更加真实可靠。她对着大海呼喊，心里又多了一个信仰。她喜欢夜深人静的时候和他一起坐在海边，吹吹海风，听听海浪，谈谈心事；她喜欢昏暗的路灯，喜欢偶尔经过的的士，喜欢夜深人静时跟他一起走在去海边的路上。有他在，她总是这么踏实。没有恐惧，没有盲目，重要的是永远不必担心会走错路，无论脚下或是人生。

在他面前，她总像个孩子，在陌生的地方，她从来不需要问该怎么走，只需要跟在他后面就不会迷失方向；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生气就生气；在他面前，她似乎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刚开始的时候还能发现她一脸的天真幼稚，到后来的抓狂哭泣沉默。就像她说的：“我傻，要看我愿意在谁的面前傻。”是的，一生中又能遇见几个能令自己心甘情愿变傻的人呢？她可能不会知道当她说出“我愿意，我就是傻，我就是要这样”的时候，他有多震撼，多心痛。他心疼她，却从未开口说过。她是个倔强固执的人，他何尝不是呢？就像无论跟谁吵架，他从来不是先服输的一方一样。

人生就是如此无奈，充满戏剧性。你无法预知明天将要发生什么，所以在现实的生活里，总是有那么多迷茫的人们。看似疯狂的笑容下，都隐藏着一颗脆弱不堪的情绪和状态：孤独，绝望。就像你虽然身处在疯狂的KTV包厢里，却依然安静的像一个没了灵魂的躯壳。你疯狂吼出来的不是歌曲，是辛酸，是无奈，是抵抗，是无尽的伤感，是一颗渴望被人理解却永远无人能懂的心。

她总能从他的话语中看到希望，然后又开始兴奋。努力让自己变得更优秀，这样看起来才能配得上他。哪有这样的傻瓜？快乐其实也就是那么简单，她想，如果可以，哪怕这个希望永远不会有答案也好，只要像现在这样一直走下去。可惜的是，她似乎连为自己而活而争取的权利都没有。她注定要像她同乡的其他女孩子一样，到了这个年纪，就必须跟自己的青春做个了断。家庭，社会，好友，源源不断的压力向她袭来，是到了该做决定的时候了，她想。

经过一次次的失望绝望，她似乎成长了很多，在这两年里，她体会到了开心，幸福，甜蜜；体会到了被抛弃后的伤心，痛苦，绝望。没有谁比她更能体会所谓的五味人生，她笑着感激这一切，感激人生赐予她遇到过的每一个路人，感激人生赐予她的每一个笑脸与哭泣，感激人生赐予所有关于她的喜怒哀乐。

在他回来的那一天，她更确定了自己的信念。可惜只剩下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了，在她的青春里，她不想有遗憾。因为她曾经那么坚定的说过，她所谓的青春，就是他。她不敢去想象他们分别的那一刻，她会有多痛苦纠结，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她心里清楚，一旦分别，就表示着她的青春已尽，以后迎接她的便是真真切切的人生。她似乎已经做好了准备，伸开双手，迎接真正属于她的人生......

“我爱你，我就是爱你，如果有一天在马路上有一辆车向你奔来，我一定会第一个冲到你前面，我发誓！”

2.老爷子

我知道会有那么一天，你我只会在梦里相见。

我一直以为你还年轻，我还小，即使看到你头上的发丝越来越少而我即将步入而立之年。因为我一直以为天只要不塌下来任凭他狂风暴雨肆虐不断，你依然会用你那看起来弱不禁风实则魁梧雄壮的身躯为我遮风挡雨。直到诊断结果出来的那一刻，我才意识到你好像累了，你的脸上写满了疲惫不堪精疲力尽，却依然拍着我的肩膀微笑着安慰我不要哭。还说我没有福气，在你老子刚要领上高额退休金的时候就要面对这样一个灾难。是啊，我的老爷子，你怎么…突然就老了呢！

你总对我说真正聪明的人都在装傻，可是你却心甘情愿为我傻了一辈子。每次回到家你的第一句话永远是吃饭了没有，而我总是不辞而别，来去匆匆。我突然很害怕有一天我到家后再也没有人为我打开大门，不再有人问我有没有吃饭。

在自己生命都得不到保障的时刻却依然担心自己快30岁的儿子将来会无人照料，孤独无依。你担心你走了以后怕我孤单，所以20多年了，你终于给我妈写了第一封信。终于在23年后我们一家人重新团聚，可是你却已经从那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变成了弱不禁风的老人。是因为害怕吧，害怕自己再也没有精力照顾你这个桀骜不驯的儿子。

“谁是家属？”在爸爸被推进手术室的2

个小时16分后主治医师在门口呼喊着。

“我！”我焦急的走向手术室，医生把门反锁之后拿出《手术知情同意书》让我在上面签字。我询问医生爸爸的手术以及病情恶化的程度，医生给了我最多2年的期限。我失去了意识，我已经不清楚2年5年还是10年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就是突然觉得我的未来，没了，2年之后或许我也会变成一具尸体。我安静的在同意书上签完字走出了手术室，爸爸的手术仍在继续。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病情会恶化到这种程度，想到这里我突然觉得自己就变成了罪人，我不知道等他做完手术后我该怎么跟他开口。叔叔和大哥看到我出来后凑到我的身前问我情况，他们让我先隐瞒一段时间。禁止抽烟的标志下面一个接一个的烟头落地，我觉得我现在呼吸到的每一口氧气都是手术室里的爸爸用鲜血换来的。终于在5个小时后医护人员把爸爸从手术里推了出来，他不停的打着寒颤，医生说把他的肠子取出来放在冷水里洗了一遍又接了回去，为了让他没有生命危险，必须保持清醒，今夜谁都不能睡觉。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让他辨认身边的人是谁，医生用手指着我让他辨认，我看到爸爸的脸上依然带着微笑嘴里叫着儿子，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我想他心里也在想，能看到儿子，真好！

麻醉药效过了以后爸爸的刀口开始阴血，一夜没睡的他疼的根本睡不着觉。脸色苍白，已经看不清嘴唇的样子，全是白皮，医生给了我消毒水和棉签让我帮他擦去嘴唇上的白皮，心电仪导尿管输液器遍布在他的上半身。现在他不像刚做完手术那样说话口齿不清，麻醉期已经过去，意识也已经恢复。我能看得出他有些着急，似乎忘记了手术带来的伤痛，医生说等休息一两天以后多下床走动有助于恢复，他迫不及待的现在就想要下床，让我扶着他。他咬着牙齿，脸上的青筋像要撑破脸皮，导尿管里流出鲜红的血液装满了引流袋，刀口流出的血浸透了腰上的止血绷带，心电监护仪上的指标不断上升，止不住的血让我不得不再次呼叫医生，而爸爸却大发雷霆：你个没用的东西！我被吓到了，但仿佛又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在你还没长大之前，我不能就这么完了。”没错，我就是一个小孩子，除了着急哭泣毫无办法。

“马上快三十的人了怎么还是屁事儿不懂。”恢复正常以后爸爸看着挂在他头上的营养液说道。我知道，他这是要催婚了，毕竟这20几年来一直太放任我了，从来不插手我的感情。我问他怎么才叫懂事儿，他说有了家便自然会懂，如果你成了家，我这点事儿就不叫个事儿了，我死了又怎样呢？只要你不是一个人。我本应该感动的，但更多的是惊讶和恐惧。原来他害怕的不是自己不可预知的生命。可能，爸爸比我更明白孤独吧。正如他写给妈妈的信一样：我知道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我不希望我走后只剩下他一人孤独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虽然我们已分开多年，但毕竟你是他的亲生母亲有着割不断的血缘关系，从小他在没有母亲的环境下长大，而我偏偏又是个粗人还内向，带给他的只有孤独和孤僻。我希望走后有人可以继续照顾他陪着他，他到现在还不会自己做饭，每天需要叫他起床，衣服总是换到只有最后一件才洗。如果没了人照顾，我怕他很难养活自己，如果可以，回来吧，别再让他一个人。

我一直以为你还年轻我还小……

时间毫不留情的给我当头一棒，猝不及防。在我决定要靠梦想养活自己的时候，也知道现在起我的人生便是要独自走过的隧道，即便如此，我也没想到会黑暗到如此，即便如此，我也没想到会孤单到如此。

高楼耸立车水马龙的城市也不过如此，我行驶在流光溢彩的经十路上思考着这个月的房租钱怎么办……

                              东 2017. 12. 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