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要理解一本小说或传记,我们首先不能撇开的就是它的时代背景。一个作家的作品,基本都带着那个时代的印记,我们忽略不了,也会看书的时候沉浸其中。
1911年,旧历辛亥年,中国正处在改变的开端。一场辛亥革命,结束了两千年的帝制,赶跑了皇帝,建立了共和制。但是这场革命,并没有改变人民的悲惨境遇。中国也还是一个半殖民半封建的社会。
同年,萧红出生于黑龙江省哈尔滨市呼兰区一个封建地主家庭。
从1911年到1945年,中国经历了辛亥革命,五四运动,复辟帝制,日本侵略,整个社会不稳,政局动荡。
萧红的童年和青年,就是在这样一个动荡不安的年代里成长的。
1929年,萧红18岁,她的祖父去世。失去了自己唯一喜爱的亲人。
1931年,日本侵略中国,发动九一八事变。彼年,萧红结识萧军,陷入热恋。
1935年,萧红24岁,在鲁迅的支持下,发表成名作《生死场》。我们不能不说,萧红,这是一个年轻,又有才华的女作家。
1940,抵达香港,之后发表中篇小说《马伯乐》、长篇小说《呼兰河传》
1942年,萧红离世,年仅31岁。抗日战争还在继续。
1945年日本无条件投降。
她同情封建制度下老百姓生活的疾苦,她看到了,并写出了《生死场》;她也具有反抗精神,她抗婚,出走北京,被认为是大逆不道,伤风败俗;她因替佃户,长工说话,反对增加地租被家里人毒打软禁。逃婚后,生过一个孩子,孩子因无力抚养而送人。
后来有幸结识萧军,在萧军的引导下,开始从事文学创作。1940年因战争去往香港,在她人生中最后两年,带着一种怎样悲凉的心境,写下了对童年的回忆,呼兰河传,后在病痛的折磨中去世。
萧红,这是一颗在黑暗现实中闪闪发亮的明星啊!
二,这是一本绝对不能错过的童年小说,因为那个时代的童年,和我的童年,是完全不一样的。
你会在里面看到新奇的,匪夷所思的事情;我无法想象这么单调,孤单的童年,以及成长之后所面对的平板无奇的世界;我从未经历过一个温饱都不能满足的年代,一块豆腐就能成就一年的美味和期待;也无法和那些卑琐、落后的人共处;周遭的人,得过且过、平庸、愚昧。似乎人的一生,并没有什么好的盼头。
且看萧红笔下,对人一生的描述,她说:
"他们这种生活,似乎也很苦的。但是一天一天的,也就糊里糊涂地过去了,也就过着春夏秋冬,脱下单衣去,穿起棉衣来地过去了。生、老、病、死,都没有什么表示。
生了就任其自然的长去;长大就长大,长不大也就算了。
老,老了也没有什么关系,眼花了,就不看;耳聋了,就不听;牙掉了,就整吞;走不动了,就躺着。这有什么办法,谁老谁活该。
病,人吃五谷杂粮,谁不生病呢?
死,这回可是悲哀的事情了,父亲死了儿子哭;儿子死了母亲哭;哥哥死了一家全哭;嫂子死了,她的娘家人来哭。
哭了一朝或是三日,就总得到城外去,挖一个坑把这人埋起来。埋了之后,那活着的仍旧得回家照旧地过着日子。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
人的一生实苦,平凡,庸俗,那人活着还有几个意思呢?
大概还是有一些意思的。对萧红来说,童年的后花园和慈祥的祖父,就是这平凡庸俗一生中的精彩片段,是在那黑暗里能够照亮她前进方向的一簇火光。
在呼兰河的小城里,她的童年只有一方后花园,对她来说 “一到了后园里,立刻就另是一个世界了,决不是那房子里的狭窄的世界,而是宽广的,人和天地在一起,天地是多么大,多么远,用手摸不到天空。” 没有人不渴望广阔的天空,只要能和那狭窄的世界划出一道空隙,也是我自由自在的世界啊。
对于一个小孩来讲,花园里有什么新奇的呢?
这个大花园里,蜂子,蝴蝶,蜻蜓,蚂蚱,样样都有。还有一个棵樱桃树,一颗李子树,一颗大榆树。可以跟着祖父,戴着草帽在花园里铲地,栽花,拔草。黄瓜熟了,随手摘根黄瓜,玩的累了就找个阴凉的地方睡。花园里有花,有鸟,有虫子,这里一切都是活的,要做什么,就做什么,要怎么样,就怎么样。这里是自由的。天空也是蓝悠悠的,又高又远。记忆里,她的祖父也是笑盈盈的,会经常逗小孩,也会教授她诗词。
三,呼兰河里,不仅有萧红的童年,还有小城里的百姓。这个城里的百姓,也是当时中国社会的一个缩影。萧红这样描述着他们:
“”他们虽然是拉胡琴、打梆子、叹五更,但是并不是繁华的,并不是一往直前的,并不是他们看见了光明,或是希望着光明,这些都不是的。他们看不见什么是光明的,甚至于根本也不知道,就像太阳照在了瞎子的头上了,瞎子也看不见太阳,但瞎子却感到实在是温暖了。他们就是这类人,他们不知道光明在哪里,可是他们实实在在地感得到寒凉就在他们的身上,他们想击退了寒凉,因此而来了悲哀。他们被父母生下来,没有什么希望,只希望吃饱了,穿暖了。但也吃不饱,也穿不暖。逆来的,顺受了。 顺来的事情,却一辈子也没有。”
中国几千年的封建陋习在社会形成的毒瘤,怎么可能是一时半刻就能清除的呢?革命也清除不彻底,在这一时期,人们的生活还是这么愚昧,封建。书中有一处描述,让你觉得人还真的是如此的悲凉,甚至现在的人,都是这样的,根本没有变过。萧红这样写着:“呼兰河城里凡是一有跳井投河的,或是上吊的,那看热闹的人就特别多,我不知道中国别的地方是否这样,但在我的家乡确是这样的。投了河的女人,被打捞上来了,也不赶快的埋,也不赶快的葬,摆在那里一两天,让大家围着观看。跳了井的女人,从井里捞出来,也不赶快的埋,也不赶快的葬,好像国货展览会似的,热闹得车水马龙了。 还有小孩,女人也把他们带来看,他们还没有长成为一个人,母亲就早把他们带来了,也许在这热闹的世界里,还是提早地演习着一点的好,免得将来对于跳井上吊太外行了。他在这世界上他不知道人们都用绝望的眼光来看他,他不知道他已经处在了怎样的一种艰难的境地。他不知道他自己已经完了。他没有想过。
四,我庆幸自己不用生活在萧红那样的年代里,那是一种怎样灰色悲凉的生活,怎样动荡不安的社会。
然而也正因为有这些揭示黑暗的人,为人民发声的人,为革命流血的人,为社会变革勇于实践的人,才能让现在的我有一个安宁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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