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董老师约好,下午要去松下看望前几天走访过意外烧伤的老人。从四甲出来,我紧紧跟在文芳的车后面,生怕跟丢了。因为团队出行探望或回访对象,大部分是在当地最不起眼,道路又狭窄曲折的村中平民窟。
已进入冬季,太阳暖暖的洒下来,烘得车里也暖暖的。长海公路两旁,除了几棵银杏只有稀稀拉拉的几片落叶在风中飘摇之外,枫叶却在这个季节打扮得特别艳丽,香樟和桂树也没有因为冬天的到来而有一丝丝怯意。
我们拐了个弯,缓缓驶入村道,恰好有一片银杏叶飘落下来,落到了前挡玻璃上,缓缓的滑落在前台下水口的位置。我不由感想起来,同样是树,在这寒冬,有的已经光秃秃的没有了生机,有的却依旧傲然挺立,有的甚至更加苍劲了。植物与人是何等的相似,有些人在暮年越活越滋润,而有的人却饱经风霜,飘摇一生。
胡思乱想间,远远看到李大伯的侄女从桥头走下来迎接我们。因为五水共治,河道在清理,很多人在抽干水的河道里抓鱼,桥上站着好多围观的人,我们顾不得看河里的热闹,疾步向李老伯家走去。
李老伯家就在桥脚下一群破旧低矮的建筑中,只是他家显得更小更矮,更孤单。因为团队前期走访的时候,他的房子脏乱的根本没法落脚,这次我们打算带着抹布,帮他收拾一下那乱糟糟的房子。进去的时候,不到15平米的房子已经打扫干净了,灶台也拆了,只留下一张床和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半碗饭和一些零碎的食物。
老伯躺在床上,听到了我们的声音,含含糊糊地回应我们。住他隔壁的弟弟闻讯赶来,为我们介绍病情。这是一个憨厚老实的老人。他告诉我们:因为无钱医治,现在李老伯只能每个礼拜去医院换药。说着,他掀开被子的一角。我的心猛地抽了一下,听说过骨瘦如柴这个词,今天李老伯很形象的诠释了这个词。
他的腿上没有一点点肌肉,只有一张皮贴在骨头上,可怜得支撑着那条所谓的脚。因为烧伤了脚趾,五根脚趾因为发炎而黏连在一起,医生换药的时候,需要一个个剪开,老人痛苦的扭曲,他乞求弟弟带他去绍兴看病,在他想来,绍兴医院技术一定会比这里好,他只想减轻痛苦。可是弟弟也是非常的无奈,老伴去得早,有一个30岁了还需要照顾儿子,自己也刚刚出院回来,哪里有什么能力带老哥去看病啊!他能做的就是时不时过来看看哥哥,给他送点吃的,给他收拾一下屋子。
脚上的脓水已经把包扎的纱布湿透了,身上手臂上都是缠着的纱布,但都是浸透了脓水,老伯偶尔发出痛苦地呻吟。因为不能穿衣服,肩膀露在外面,我拿来一件衣服,塞在他的肩膀两侧,用力拉上被子裹住他的肩。他无力地对我点点头,那凹陷下去的嘴微微咧了咧,想要说些什么,最终什么也没有说。看着他混浊而有些呆滞的眼睛,一场意外让一个垂暮的老人承受如此苦痛,泪水忍不住从我眼眶滑落,我赶紧装作扶起眼镜,转身擦拭了一下。想为他多做些什么,可是,现实又是那么的无奈!
文芳把团队爱心人士捐献的剩余三千多元善款全部交给了她侄女,虽然杯水车薪,但还是希望能延续一点是一点吧。
回来的路上,心一直压得沉沉的,看到车前台玻璃下的那片银杏。我多么希望老人能像那片银杏,没有痛苦伤害,优雅地飘落下来,慢慢地变老。我只能默默祈祷,让老人少受些折磨,少一些苦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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