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周扬晚上吃了个冰箱里的布丁，他最近胃口越来越差了，吃完胃就开始疼。
古静彤这些年其实对他很不错，知道他有胃疼的毛病，走到哪里都帮他备着药，周扬甚至想过，要不就这么跟古静彤过一辈子吧。
他捂着肚子去找药，卧室里没有，他站在楼梯上喊阿姨：“赵阿姨，我的胃药你知道放哪儿了吗？”
赵阿姨正在阳台上侍弄几盆栀子花，闻言架着手跑出来：“先生你去书房看看，我看到太太好像是收到那里了。”
周扬从来没用过这间书房，西安也是他当年离开后第一次回来，但古静彤这个人不一样，走哪儿派头都要摆足，不过一栋一年住不了两次的房子，她也要把书房布置地有模有样。
周扬翻箱倒柜开始找药，他这个胃疼起来比女人来大姨妈还厉害，五脏六腑都要跟着扭曲了，他一头冷汗，不小心碰翻了桌上笔筒，笔掉了一地。他跪在地上捡笔，看到桌子下面有个保险柜，钥匙没拔。
人有时候说好奇害死猫，有时候又说好奇心改变世界。周扬带着改变世界的好奇心打开了保险柜，妄想古静彤把胃药放在了保险柜里，结果在保险柜里看到了一份检查单。
周扬看着上面的阴性检查结果，忽然想到了一个词：报应不爽。
哈哈，真是报应不爽啊。
14
周扬娘真的就是红颜薄命，没等到儿子飞黄腾达，也没等到儿子娶妻成家，在古静彤帮周扬办完人事手续的第三天，就撒手人寰。
周扬红着眼要跟古静彤约法三章：“我不会跟你结婚。”
古静彤好脾气地应他：“好，我答应你啊，只要你愿意去上海。”
周扬做事是要拼命的，刚开始只是个助理，知情人只道他是古静彤的小情儿花瓶儿，可几个案子下来，就刮目相看了。
这小子干起活儿来不要命，搜集证据的功力不知道是不是得了古静彤真传，庭上辩论能把老前辈逼到哑口无言。
周扬平时住宿舍，三人合住的三室一厅，一周去陪古静彤两次。每次从古静彤家出来他都想去跳黄浦江，他有时候都奇怪，自己到底为什么在坚持。
古静彤带他去各种高档消费场所，把他打扮得像是哪家出来的公子哥，周扬却觉得自己像是又回到了小时候，那个暗无天日的家。
某天与林佩佩电话，林佩佩抱怨说导师发神经，把她和林冲派去青海做项目，周扬当时心里一动，忽然明白自己为何还在苦苦支撑了。
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口气，周扬活着的那口气不是林佩佩，是林冲。他不能让林冲瞧不起。
周扬急匆匆地把林佩佩弄来上海，安排最体面的工作，举办最体面的婚礼。结婚那天林冲和古静彤都来了，林冲哭得声嘶力竭，古静彤笑颜如花，递给他的礼金红包装的是金条。
每周的履行公务，古静彤抱着他，忽然叹气：“要是我们有个孩子该多好。”
吓得周扬扔了房子里全部的杜蕾斯，担心古静彤做手脚。
每年公司都要体检，这年体检后一周，周扬却被单独约见了。公司的医生十分遗憾地告诉他，他肝癌二期。周扬才记起来，当年母亲被查出来的肝癌是乙型肝炎转化，医生还特意嘱咐过他，让他定期体检，因为乙肝一般都是母性遗传，周扬当时忙得晕头转向，早忘了这一茬儿。
没想到，结局在这儿等着呢。
他自打和林佩佩在一起后，就鲜少和林冲联系了，但还是知道，林冲做起了投资公司，还混得风生水起。周扬拿着病历开始总结自己，律所即将试行合伙人制度，自己的资历肯定是榜上有名，更何况，还有古静彤在背后煽风点火呢。自己这算是凭借外挂赢过了林冲吗？
周扬想着想着就笑起来，越笑越大声，笑得口吐鲜血，跟他妈当年一模一样。这一幕被过来送东西的古静彤撞了个正着。
周扬不想治，古静彤拿出来录像威胁他去医院，周扬看着屏幕里的自己，摆摆手：“随便你。”
古静彤摔上门走了。
周扬捧着病历开始思考自己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想来想去，就是林佩佩了。林冲那小子，这么多年都没结婚，想必，还惦记着佩佩吧。
圣诞节的上海会下雪，周扬约了古静彤去逛街，他知道林佩佩会去静安寺附近按摩，故意带了古静彤往那边溜达，果不其然不负众望，林佩佩看到了。
古静彤靠在床上冷笑：“周扬啊周扬，你真是养不熟的白眼儿狼，我对你这么好，到头来，你要把你财产全部留给那个不爱你的女人？”
周扬也冷笑：“你说过，不干涉我的婚姻。”
他怕古静彤从中作梗，于是离婚过程漫长无比，林佩佩气得跳脚：“我净身出户不行吗？”
周扬心想，不行，我要干干净净地走，绝对不欠你们任何人。于是他斩钉截铁道：“不可以。”
戏都要做足，恨才能绵长。
只是没想到的是，古静彤有一天跑来，说自己怀孕了，试管婴儿，两个月了。
周扬看着那张阳性检查单，乖乖举手投降，答应去医院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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