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 择

      人生就是不断抉择的过程。无论主动求变，还是被动改变，一路总在向前。南方周末2022新年献词，就这么击中了人的心，猝不及防。

      怎么也没有想到，临近不惑之年，人生又来一次转向，告别市场监管，来到首善福田。虽然同在福田区域，通勤距离相差不大，但不同的单位、不同的人，一切终究还是不一样了。

      时间真快啊，四年转瞬即逝。还记得那年，临近考试和选岗，几许彷徨、几许无措，百种滋味萦绕心头。转业不仅仅是身份的转换，更是生活乃至生命的改变。但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该走还走，该留还留。

      首站，华强北。如果说深圳是改革开放的缩影，那华强北应该算是福田的源头，多年以前便有电子第一街的美誉，经贸繁荣、商业发达。初到华强北所，便被忙碌所占据。同事介绍，华强北地虽小，商事主体可不少，足有10万家。每天接不完的投诉举报工单，走不完的清无巡查，看不完的餐饮现场，抽不完的农贸市场，风里雨里、奔波不停。

        陈二狗说，于小事得道，于小人成佛。事关百姓吃穿用，恐怕这些该是最小的事吧。上午处理工单，下午出门巡察，晚上再处理工单。初算一下，大半年下来竟独自处理了两千多工单。鸡毛蒜皮的事，耗费了人许多精力，得道没实现，成佛倒有点迹象。此处要心疼市场监管所的同事们几秒。

        繁琐的工作、无意义的纠缠，让年轻的骨干把心都放到了更高的平台，大半年时间走了好几人。帅哥、飞哥，是最早离开的。年轻、能干、阳光，富有学识和朝气，遇事总能有办法，是他们最靓丽的底色。跟他们相处，只感到满满的正能量，去更大舞台展示自己理所当然。还有小高高、魏小妹、小师妹、小钟，后来也都有了自己的发展。曾经写过一篇《遇见华强北》，记述了大家相处二三事，音容笑貌，犹如在昨。

      十月，是个好月份。许多大事喜事在十月，秋高气爽在十月，喜获丰收也在十月。我则迎来了转业后第一次岗位转换。从基层到机关再到基层，转业后从基层又到机关，兜兜转转，仿佛一切都在重复。

        办公室的工作无疑是琐碎的，我负责的事项尤为麻烦。对着业务线条多、需要联络协调多、要报材料多、评比考核多，每到周一上班，就拿着一个月的任务清单来对，看哪些完成了、哪些未完成、哪些本周要完成，然后开启疯狂地催数据、整材料的过程。那些工作简直就像打地鼠，一个搞定、出来更多。

        所幸，这些工作难度并不大，当好缝补匠、搬运工、传输带即可，顶层设计、谋划布局自有上层人员去进行。时间宽裕了很多，朝九晚六之下，看了一些书和剧，写了一些体会，花了几个月考了一下研究生，丰富生活的同时，收获也不少。记得临考前，几次都想放弃，到考完都觉得不行不行，实在是英语差得不像话，没想到坚持之下，命运还是有所眷顾，刚过分数线，不多不少。正印证了那句话，坚持可能会有机会，不坚持就真没机会了。

      有个同事说，年龄一大把，考个研也没啥用，花那么多时间和精力不值当，还不如好好把自己工作做好，让我一时竟无言以对。好像是花了不少时间，好像是没啥用。但再一想，有没有用我不知道，关键是我想考了，那便去考。一如曾经考司法，好像也没啥用，但考过了我内心舒坦，便值了。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但去折腾，不计结果。

      第三站，人事处。这是我最没想到的，以前在部队干过组、宣、保，唯独没有从事过人事方面工作。这下终于把以前的夙愿实现了。头天下班接到电话，第二天就要去参加工作，市场监管的效率可见一斑。

      报到头一天，就加入加班大军。虽然处室人也不算太少，每人负责一块或几块，奈何队伍太大、要求很高，必须持续加班才能完成。方林在处里时，每天晚上九十点是常态，周六日必然要来个一两天。我来了，他走了，正好把他加班的风格传承下去。还记得主题教育期间，成山的材料、不停的活动，只差睡到办公室，耗费百分之一百二的精力才勉强完成，几个月下来头发白了一片。

      好不容易把专项任务完成，工作进入了常态化。虽然也是不停加班，忙这忙那，各种报送材料，机关嘛，通过材料指导工作、了解工作也属正常。但毕竟偶尔也会有自己的一点时间，便把几本人事方面政策法规认认真真翻了一遍，做了几十页学习笔记，从直观上了解了人事工作。工作间隙，还研究了一下考核、奖惩、人才、监督、职责等方面工作，发了一些方案，在完成任务的同时，对自己也进行了不少的磨炼。自古以来，做人的工作本就最难。怎么样实现选育管用全链条，是个技术活。

      忙忙碌碌，辛辛苦苦，一年复一年。有时夜深人静，也在怀疑，这么折腾有何意义。但一想到同一栋楼里正在拼的各位同事，也便释怀了。海文的文思如泉涌、冯莉的风轻云淡、邹凡的“洛阳亲友如相问，我在加班写材料”、王恒的山崩于前我自微笑、复龙的温润如玉，还有许多许多奋战到深夜的同事，正是他们赋予了市场监管更多希望。与子同行、与子同泽，何其有幸。

      再后来，处里的人走走留留，一两年居然换了小半。从方林开始，秋璇、老魏、雯雯、智超、任雷、元元，或高升或交流，各奔东西，各有前程。不知不觉之间，自己已成了老人。看着大家都有心仪的安排，一时间竟也有想走的念头。有人说市场监管局是深圳的“黄埔军校”，走出了很多优秀人才，散落在全市各个岗位，自己在里面磨炼三四年，应该也可以毕业了吧。

      几番尝试，并未如愿。原来自己并没有想象的合格，原来自己已经不再年轻。35岁，职场的魔咒，过了便是过了发展黄金期。之前老转总说部队牺牲很大，确实是至理名言。部队十五年，奉献的可不止是青春，还有机会。只是如果现在躺平，似乎又有些太早，毕竟离退休还有二十几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呢。而立不惑之间，正是奋进之时。且干着吧，毕竟这个社会自己对自己狠一点，好过别人对自己狠。

      机缘巧合，福田招人。那天，领导问我的意见想不想去，我很是犹豫。去吧，一切重头开始，转业的阵痛刚刚过去，如果可以真不想再来一遍。不去吧，又觉得不甘心，毕竟过了所谓的魔咒35岁，还能有个地方去体验不同的工作感受，是再好的机遇不过了，这次不去恐怕就哪儿也去不了。

        或许是不愿意甘于现状，或许是习惯了内啡肽带来的先苦后甜式满足感，最终还是选择了来到福田。适应新的环境，接受新的挑战，开启新的人生。走吧，走吧，世界这么大，总不能只有一种活法。激流勇进是一种态度，适可而退又何尝不是一种人生。至于年龄，且不管他。廉颇老矣，尚善饭。老骥伏枥，志千里。

      一晃来福田几个月了，调研、做方案、写材料，期间又遇到2020年以来最严重的疫情，同事们都在披甲执笔、昼夜奋战，一切更忙，更充实。当大脑被当下充斥时，过往的记忆竟渐渐模糊，不知道是年龄渐长记忆衰退，还是要往前看的太多，脑海已容不下更多过往。这一刻，我已不惧将来。

      南方周末说，从一个变局闯入另一个变局，从一个时空通关到另一个时空，抉择难分福祸，但求无愧天地；抉择无论成败，背影自带光芒。既已抉择，便是落子无悔、一路向前！

      加油吧，中年！

      (文/李保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