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待这个世界的方式多种多样,从一个写手甚至一名作家出发极以引申出无数种意义,小到人生的意思,大到世界的意义。这个世界亦是碎片也亦为整体,作为常人的我们,只讲究数把个小时之内做成了目的明确的事件,而探究世界意义功力高深的两位华人编剧便把一串警匪故事揉搓成一部清晰圆润的整体,这部刚品完的(无间道)便是其中之一。
影片的开头把我们带到了数十年前的香港,韩琛双手随性而又庄重的合十举高抬到头顶略微拜了拜,相较于普通的黑道大哥不同,他的细微之处下每个细节都显得合理而又缜密,这其中就包括了拜过佛像顺其自然递给手下的信封和开门放狗前的鼓动式传教。
“开张大吉下的代价是一年死去了六个兄弟。”他鼓满的两侧腮帮转瞬间就被两朵圆睁的窟窿取代,丝毫遮掩不住的野心和对过往实力不满的忿恨在空气中弥漫。
这是一个信命而又不认命的头头,他不求人而只求已,化被动而为主动,在内心的取舍之间,还不忘二度合十举高的喊了声“佛祖保佑。”
“算命的说我是‘一将功成万骨枯’,不过我不同意。”韩琛的个子不高,食指在空中摆动,下巴撅的老高,仪态可掬而又志得意满。
“我认为出来混的,是生是死要由自己决定。”肯定完毛头小子们的忠诚度后补了句“路要怎么走,你们自己挑。”
这一番话在尚且青盛的刘建明心中深深地扎下了根,他低头看脚的时候点着头,他目不转睛的盯着韩琛,轻蹑的接过茶杯,在“干杯,各位长官”中极大地满足。
如果说一个看似平平无奇的安插卧底在叙事上起不了足以推波助澜的效果,韩琛和刘建明匪方借以引出的警方代表黄警官和刘永仁的介入这个人物预设无非就是重磅炸弹一般的存在。
普遍的影视史中,曲折离奇的,支离破碎的坎坷感情,再加以帅哥美女,大抵女性观众皆捧为上乘之作,文艺如王家卫的花样年华,2046;而对于男性而言,把传统暴力美学彰显到极致的吴宇森深深地抵中了诸之本心的血性英雄梦。
而无间道在接下来的剧情里一反常态的浅墨于打杀,却是鬼使神差的颠倒了警匪二人的身份,既呼应了开头
又戏剧性的把个人情感和职业归属的两种互得而又不可得个人挣扎表现到淋漓尽致。
并行错乱的两个人除却警校之后的第一次相逢在音响店里,在这里,编、导安排的特殊剧情下并没有常规的惺惺相惜之感,隐约透露出两个佼佼者在相同领域里极高的职业素养和天赋,他们就像古代挑灯夜战的许褚马超一般,这种黑白相生相克,相辅相成,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而又比肩的旗鼓相当在剧中辩证的交替进行,穷尽到陈永仁倒在电梯里那一瞬戛然而止,电梯门欲关不止,刘建明欲起而落。
剧中的明暗双线意义上不算很多,但也着实不少,除了电影紧凑的情节和体量小的特点外,伏笔设置的也是恰到好处。从一语成谶到唱片揭露身份,从偶遇前任到木字保镖,虽说如此,情节安排上有种过度刻意为之的感觉,譬如刘建明女朋友写的小说难免会让人有跳戏之感,亦或是双男主都搭配了一个不可得的局外女子,心理医生和暗示剧情发展的作家。
第一幕小高潮出现在了毫不起眼的民宅里,警方围追堵截,匪手见招拆招,命运背道而驰的陈永仁和刘建明,正邪不两立的黄韩二人,四人相互试探,先拔头筹的挺进同时也呼应了剧末经典的天台决战,表面上是四个人之间的尔虞我诈,到了最后打内心里应当算作是两个人卸下面具下最真实的一面,虽然黄后来死了,但是陈永仁一如继承了黄非黑即白的世伦理,更显刻板。即使韩后来死了,但是刘建明秉承了杰出乃我辈的作风计杀原主,更露狠辣,均为化身本体之影而又比本体更加鲜活,人物形象更为立体。
一个人的执念有多深,他内心种子发育就会有多么的愈发疯狂,命运的错综安排在小人物之间让人犹见生怜,各自想要交换身份,各自想要平安无事回归平淡的愿景在无限接近的道路上永远看得到平行却永无相交,他们的挣扎就像是先贤所说的,真正的悲剧,是把美好的东西撕碎成血淋淋的样子给人看,紧凑的剧情安排下,留给观众更多的是一种吸不上气,吐不完气的绝望,挫败和无奈。
其实到头来刘永仁的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曾经的屠龙勇士是否会变成恶龙我们不得而知,两个身份乃至生活方式颠倒数十年的矛盾体在长期自我否定和肯定,自我怀疑和坚守间徘徊无数载为无间断遭受大苦之后卸下的重担,人性的脆弱和阴暗又会指引着他们走向何处,孰地孰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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