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买了一个饭团一瓶果汁,走出超市,没有按往常的路线直接去往教室。看着眼前闪烁的春天,暖风和煦,姑娘们开始露出光洁的小腿。走到超市对面的小花园里,对着一丛鸢尾坐了下来。
“明灭”,最近一次想到这个词是在北京南站。来北京这么多年,许多地方还都是第一次去。南站那边的街景很像某个南方城市,街道干净,人影稀疏,还有大片大片的白杨树。白杨树的叶子,近看很大,远看却很轻盈,大风吹过,反射着明暗不一的光线,形成一片波光粼粼的海洋。呆呆地看了好一会。是那个时候,脑海里浮起“明灭”这个词,转而牵动起一些文字记忆。
高中读《春在绿芜中》,是钟晓阳少女时代的散文集。有一篇叫《细说》,写国中的语文老师,一个试图脱离体制,不循规蹈矩,有文人风骨的中年男子。里面的一段话至今印象很深。
一次,隔得远远的,又看见他在监考,踱了出来,在走廊上立定,眺望着邻校的球场。那球场有时是很干净的,像一张簇新的炭纸。偶或下过雨,没什么人,一池池水白白地映着天光,那种明灭晴阴,总像人生忧乐一场。
明灭晴阴,人生忧乐。
还想起万青的《郊眠寺》。这首歌的旋律配乐清淡得像月光,歌词却总给我一种“要素过多”的感觉,整首歌二千都是一种淡淡叙述的唱腔,只有在最后一句,
“人间明暗”
突然释放,生出一些喟叹。
同样让我转换视角去看待的还有一首歌,葵因的《非白》
“不辜负黑色的去向”
“当所有鲜艳都褪色”
“别怪这世界了,其实我们都不是白色的”
”又是八个月盲目的斗争,最终匿迹销声;
七个月沉浸在注定无果的较真;
六个月后洗净身躯,抖去泥尘;
四月,决定做自己的医生;
三个月的冥想,逐渐被人遗忘,
只要还有人记得,那狼狈一地的伤,
那我就继续唱,不辜负黑色的去向”
第一次听就莫名被这些词句打动。而后又听了她的其他歌,确定了并不喜欢歌手本人而只是喜欢这一首。歌词有种禅意,编曲也很棒,十六分音符的分解和弦密集而清新,恰当的停顿很带劲(音乐里的最强拍,是空拍),没有她其他歌里那种想刻意创造氛围感的企图心和做作。
看了《正见》的某个早晨,突然明白了”鲜艳“和”非白“的含义,或者说用佛教的观点进行了解读。黑色,即是体内抑郁痛苦的部分。终将褪色的“鲜艳”,即是和合的幻象,随因缘聚集又消散;“非白”则是说”空性“,和合事物都没有自性,一切非白,一切皆空。
以前觉得自己好像一直是沿着某个黑暗隧道前行的,现在回过头发现,所有的快乐与痛苦,所有的情绪,也只是明灭一场。我们好像总想要追寻某种“永恒的灿烂”,幻想着穿过这个黑暗隧道,就能在某时某刻功德圆满,获得无尽的阳光照耀。但明明暗暗,才是人生的样子。有时候我们处在明面,有时处在暗面。但跳出一片叶子的承托,恰如此刻,隔着远远的距离,看整棵树在春风吹拂下的明灭,突然了悟到了,所有的境遇,在漫长的时间里,都只是一瞬,而这些明灭瞬间组成的画面,却犹如一片光的海洋,美得震慑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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