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这篇影评的动机
12月21日,和分居两地的夫人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先后看了《妖猫传》。夫人早两个小时看完,还没散场就告诉我:“陈凯歌太中二了!”,同时还哭掉了一包纸巾。本人看完之后,也是在第一时间就有要交流的冲动,一方面是被少年凯哥的意气打动,另一方面对电影本身有太多想法,意犹未尽,想一吐为快。两人不知不觉讨论到深夜,一聊就是四五个小时。这篇文章不敢说是专业影评,但是诚意十足的观后感。其实走出影厅就知道这部电影应该不会被大多数观众所接受,甚至会招致很多恶评,无论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所以有冲动把我和夫人的对话整理润色,尽量整理出章节。不求文采飞扬,只求表达准确,把我们所看到的呈现分享给各位,能够给《妖猫传》和陈凯歌本人一个相对中肯的的评价,更重要的是,能够不恣意轻慢这部作品。
·让贵妃再活一次
创作上的得失,难以一一赘述,只作为论据穿插在感想之中。影片最终呈现出来的结果,一如影片中白乐天所说的“让贵妃再活一次”,陈凯歌不仅仅让贵妃再活了一次,也让贵妃身边的李隆基,仰慕贵妃的白居易,甚至是玄宗时代的大唐也都活了一次。这不是中国人心目中想当然的杨贵妃,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长恨歌的故事,甚至不是原著小说中的形象,这只是陈凯歌个人心目中的大唐和杨贵妃的样子。导演没有刻意迎合观众理所当然的想象,他给出的是自身对这一时代和这一时代人物的理解。而在这一尝试的过程当中,人物和事件不再是历史当中一个形象和片段,而以想象的着力来给予观影的当下,杨玉环作为几乎被标签化的历史人物,在陈凯歌这里有了层次和血肉,我们得以理解何以杨玉环是杨贵妃。
杨贵妃第一次正面完整的出场,陈凯歌选择了一种浪漫到几乎魔幻的方式:让杨贵妃在皇城上当着秋千,在长安成千上万的臣民的仰视中飘荡飞翔。这样的出场方式不仅仅是为了浪漫,也很残酷,浪漫的画面也伴随着阿部仲麻吕的一句:“皇帝竟想到这种办法,让全天下人都看到她”。杨玉环身份的复杂性就在这一个镜头中展现出来了:她是全天下男人梦想得到的,是盛唐的一张名片,但说到底,这一出场,在于透露了她的命运的走向,江山美人,人之所欲。悲剧的力量也在这一刻产生:大唐强盛时,她享受荣光,衰落时,她自身难保,正如同她所处的位置,万人景仰却如临深渊。这一段容易让人想到《无极》中的倾城。
杨玉环在唐玄宗逃难时被赐死在马嵬驿。“红颜祸水”,从来不是什么真理,大多是男人用来推卸责任的借口罢了。成功的时候,女人是男人的战利品,自己的生死尚且不能自决时,女人却成了罪魁。不论是李隆基、安禄山还是陈玄礼,都是同样的心理逻辑。杨玉环之死,只是给李隆基和陈玄礼的君臣斗打个圆场,顺便也给天下人一个交代。然而,作为待宰的羔羊,贵妃是怎样做,怎样想的,已经没有什么关心的必要了。电影中空海对白居易说:“三十年过去了,你是唯一一个还心系贵妃的人”。真正心系贵妃的,除了白居易,还有陈凯歌。原著小说中,不论是读者还是作者,着眼点一直放在杨贵妃的生死之谜。而电影中,陈凯歌和白乐天则把着眼点放在了杨贵妃的爱恨上,何以贵妃是贵妃,仅仅是个名扬天下的美人就够了吗?
“四大美女”,都是怎样的美,我们不得而知,她们青史留名,却不仅是因为美貌。如果西施没有参与吴越争霸,王昭君没有出塞和亲,恐怕留在这个位置上的,应该是另一个做成这件事情的女人。我们一方面常说“杨贵妃和唐明皇的爱情故事”,但也深知杨玉环最终只是政治斗争的牺牲品。那么,杨玉环是否仅止于此?在陈凯歌这里,杨玉环不再只是一个被历史和传说标签化的女人,她不再是一个没有任何面目的牺牲品,陈凯歌赋予了杨玉环这个人物得以成立的情感和风采。陈凯歌眼中的她对自己命运有着清醒的认识,甚至对自己的悲剧结局有着充分准备。但是导演并没有选择用用廉价的女权主义去表现杨玉环,我们没有看到她对宿命的抗争,但是依然能看到作为一个女人,在无比凶险的男性社会中,她选择用自己的方式维护自己的尊严与爱情。她关爱同样身为孤儿的白龙,虽然地位显赫,依然有着可亲可近的慈爱;在唐玄宗面前保全前来表白的阿部仲麻吕,不因自己倾国倾城的美貌而自恃;她对李白说:“大唐有了你,才是真了不起”,这是自知;甚至明知被欺骗要受死,依然给李隆基留下一缕头发作为信物,忠于自己的爱情,有情有义;临死前让阿部仲麻吕说出当年没说出口的话,死亡虽然壮烈,却不以“大义”煽情,这是一个女人对爱的向往。杨玉环这个角色本身台词很少,正面描写的篇幅并不大,甚至连演员本身的表演空间都很少,但是只要杨贵妃一出现,这种悲剧的气氛就会充满银幕,所以说陈凯歌给杨贵妃加的“戏”,是灵魂的注入,我们看到的是一个女人在对待自身的悲剧命运时,如何不丧失尊严,亦不丧失她珍贵的情感,在这个意义上,杨玉环得以是贵妃,而不仅仅是某个美女罢了。
·男人和女人,讲故事也要有态度
如果说成功塑造出导演心中的杨贵妃,是陈凯歌的厉害之处,那还不是陈凯歌的可爱之处。对于杨贵妃的死,人们是什么样的态度,这或许是陈凯歌的疑问。贵妃之死这一事件中,作为受益人的李隆基、作为施害人的陈玄礼、帮凶黄鹤等人心照不宣得把罪责加到贵妃头上,以一个女人的生命给君臣争执的一个台阶。权力斗争中,以杨玉环之死来缓和双方的矛盾是个合算的买卖。而杨玉环对自己严酷处境和命运有着清醒的认识。但是我们是否有理由将受害者的牺牲视作理所当然?“我为贵妃不平,大唐的陨落不是她的错”,这是白乐天的执念,也是陈凯歌的态度。陈凯歌做的不是什么翻案文章,也不是代表谁还杨玉环一个公道,这是一个人不平则鸣的呼声,没有居高临下布道,也不息事宁人和稀泥。
杨玉环死得不公,如何在历史的迷雾中把这个不公展现到观众面前,导演巧妙得安排了一对化身讲出了这个故事——陈云樵和春琴夫妇。妖猫带来钱财,陈云樵肆意挥霍,妖猫前来讨债时,陈云樵则把罪责推导春琴头上,甚至见死不救。“祸是我惹得,钱是你花的”,无辜的春琴成了妖猫复仇中的牺牲品,和杨贵妃的命运多么相似,而大难临头的陈云樵选择牺牲春琴,又不由得让人想到李隆基。“幻术中也有真相”,陈云樵在中了幻术后勒死春琴,真实中唐玄宗赐死杨玉环。两者皆是选择牺牲他人来保全自己,这就是幻术中的真相。
夫人在电影的后半部分一直掉泪,很奇怪我不认为电影中有什么催泪的点,她看完亦不知自己为何落泪。我问她:你是跟随哪个人物的视角去看杨贵妃的?她的回答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她说她是以阿部仲麻吕的视角看杨贵妃: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欣赏和爱慕。而我本人的视角则更接近于白乐天,除了看到杨玉环作为一个纯粹的女人存在,还有盛世大唐的光环,历史真相的迷雾。《妖猫传》中杨贵妃是真正的主角,但是围绕在她身边的男性角色,并非是许多人攻击这部电影说的玛丽苏男配。在夫人的点拨下,我梳理一下这些男人们对杨玉环的“爱”。阿部仲麻吕爱杨玉环,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欣赏和爱意,他想要去坦白自己的爱意,恰恰是因为他并非仅把她看作皇帝的女人而已;李隆基爱杨玉环,除了男女之爱,包含着对权力的爱,对杨玉环的占有,对阿部仲麻吕的态度最能体现,“极乐之乐”正是权力带来的快感;李白的“云想衣裳花想容”本不是写给贵妃的,而是李白自己心中想象——对比白居易;白龙爱杨玉环,他的爱中更多是恩情,因为杨玉环给了作为孤儿的白龙温暖和慈爱;安禄山爱杨玉环,夹杂着男人的欲念和权力欲,江山美人都想要,而美人通常都是获得江山的战利品。白乐天爱杨玉环,有一分对贵妃命运不公的义愤,有一分对玄宗时代的缅怀……这些男人的目光,是每个女人一生中都会遇到的,杨玉环赴死之际,问阿部仲麻吕那天想对他说的话,是一个女人对被爱的渴望,而此时这种爱,还能从谁身上得到呢,只有这个不能把爱说出口的男人了。
·改编
《沙门空海之大唐鬼宴》中,空海是绝对主角,相比电影中,空海更像是福尔摩斯。跟空海同到长安的,还有另一个日本遣唐使,就是华生的角色了,电影中这个人物被完全删掉,戏份都放在了诗人白乐天身上。小说中的空海,远比电影中的角色要厉害,也更加自负,初到长安,就扬言要将大青龙寺的无上密偷回日本,同时也是个无所不通的侦探,事实上是整个事件的推动者。电影中弱化了空海的无所不能,把推动调查的动力放在了白乐天创作《长恨歌》上,相比原著,白乐天在电影中丰满的多,空海的表现虽然比小说中被动,也更能让观众理解。
小说中的情节比电影更加离奇,黄鹤是杨玉环的生父,他靠着杨玉环和白龙丹龙两个徒弟,控制着李隆基这个傀儡,是幕后黑手;“尸解大法”也是真的,李隆基原本也是要解救杨玉环的,却阴差阳错没有成功。杨玉环也没有死,在活埋后被白龙解救,花容尽失,疯疯癫癫。“大唐鬼宴”也就是最后一场宴会,是空海主持的,他召集了白乐天、黄鹤、白龙、丹龙,还有已经是老妪的杨玉环,解开了杨玉环的生死之谜,杨玉环最后亲手杀死了始作俑者黄鹤。《妖猫传》里,杨玉环和黄鹤的这一层关系被直接删掉了,杨玉环的假死变成了真死。
可以说这次改编把原著拔高了一个层次,猎奇和悬疑的成分被削弱了,但是感情上却得到了加强。小说中牵动读者的谜团是杨贵妃的生死,而电影中,牵动观众的还有杨玉环的爱恨。我个人对陈凯歌的删改表示赞同,黄鹤的削弱,让我们看到李隆基这个人物的复杂性,小说中杨玉环的假死在电影中变成蓄意谋杀,陈凯歌虽然让杨玉环早死了三十年,却让杨玉环这个人物更加丰满,真正面对死亡和欺骗时,我能看到杨玉环表现出的从容和尊严,也看到了人心的黑暗和权力争斗的残酷。空海和白乐天比原著中也更有文人气象。成功的改编从来不是忠于原著这么简单,电影中呈现的各个人物在原著中都是找不到的,在挖掘人物上,电影比小说走得更远。
·不一般的审美
为了一部电影,花费六年营建一座“唐城”。可即便是再花六十年,也回不到唐城。盛唐景象到底是什么样,我们谁也没见过,我们要看的是有限的历史材料和导演自身理解之间的想象架构。“极乐之宴”是全篇的一场重头戏,整场宴会在在华丽的布景和幻术的加持下,亦真亦幻,一如李白的诗句,虽然比起李白狂放的想象力,陈凯歌依然显得束手束脚,但是在大银幕上,足以让人如痴如醉,前提是你能接受这样的想象力。这样的处理,一定有人会将陈凯歌和张艺谋甚至和春晚作比较,但是这样未必合适。张艺谋擅长的大场面,整齐划一,井然有序,特别擅长于用人来造“景”。而在陈凯歌的“大场面”里,“景”再华丽,也只是背景,人还是人,我们看到的盛唐不仅仅是琼楼玉宇般的宫殿,还有酒绿灯红中的人。这是陈凯歌比张艺谋有灵气的地方,也是陈凯歌的浪漫之处。这种在浪漫指导下的美术,将小说中“大唐鬼宴”中“鬼”的气质改为了“妖”。如果说影片前一半风格还能称之为“幻”的话,看到白龙附体黑猫,气质也彻底变成“妖”了。
·不完美
要说《猫妖传》的不足之处,黄鹤这个人物缺乏交代确实是个遗憾。即使不对比原著,电影中的黄鹤也应该有更多的交代,作为帝王身边的国士、妖人,不该是个不明不白的角色。相比之下,电影中李白的的戏份并不多,然而短短的篇幅内,李白的狷狂洒脱却表现得淋漓尽致,远比黄鹤更有层次感。陈凯歌以挖掘人物见长,黄鹤这个人物却简单扁平,不得不说是个败笔。
另一个遗憾是演员发挥的空间都太小,表演上没有留下特别出彩的角色。印象最深刻的竟然是从头到尾几乎不动声色的杨贵妃,虽然台词不多,大部分的表演都在演员的仪态神情之间完成。
·老而不死是为贼
因为在前一天看了冯小刚的《芳华》,难免要将两部电影比较一番。在夫人的提醒下,在写《妖猫传》的部分,摒弃所有《芳华》的影响,索性在这一部分把两部作品比较一下,既是比较作品,也是比较作者。这两部电影放在一起的直接感受就是——高下立判,既指作品,也指作者。
《芳华》是一部完美的平庸的电影,《妖猫传》不完美,却精彩。《芳华》的完美在于它给观众看到了观众想看到的一切,对七十年代的想象和文化符号,甚至精准的摄影和调度,观众能够期待的,都有!在看《芳华》之前,有人跟我说《芳华》的前半部分拍得像《阳光灿烂的日子》,可是《阳光灿烂的日子》这样的电影,今天的姜文也未必拍得出来。《阳光灿烂的日子》呈现的是姜文自己脑海中的日子,而《芳华》试图表现的是观众想象的“芳华”。
只能说冯小刚太了解观众想要什么了:廉价的眼泪,最好是被观众自己感动而流下的,这样显得深刻;俯仰皆是流于表面的文化符号,让观众找彩蛋的同时满足观众的智商优越感;还有,让观众累,要让观众感觉思想上收获颇丰但又不能真的让观众思考。从这一点上说,冯小刚比陈凯歌聪明太多。看完《妖猫传》的感觉就是累,还有些问题悬而未决;而《芳华》看完却感觉轻松,一切按照导演的安排结束了。《芳华》把观众想要的都给了观众,而且以极其高超的技巧完成:服务观众就好比陪皇帝下棋,你要是敢赢,就是死罪,还不能输得太假,否则观众会看不起你,要让观众感觉到智商上的优越感,还要不露痕迹。《芳华》成功了,在被无数催泪桥段轰炸一番后,观众还要为自己的的情怀感动一番。
陈凯歌的电影中总是有自己对待历史的疑问和思考,即使看似玄幻的《妖猫传》中,不管是在他对于大唐风采的展示还是人物命运的追寻和探索,陈凯歌并不含糊,但是他亦留有解读的空间给观众。冯小刚显然是更为模糊和遮掩的,如果说《芳华》结尾萧穗子的话代表了导演的态度,这恐怕是更可怕的事情。刘峰、何小萍作为奉献者也是受害者,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这本身是一件不公的事情,然而当有人说出他们过得比我们幸福时,这就变成了恶毒,尤其是这句话出自一个既得利益者的时候,这一句话抹杀了受害人的心酸,也抹平了施害者的罪责。如果这句话代表了作者的态度,那么冯小刚做的是一件极其没有原则的事情——满足观众的伪善。
我喜欢拍《一九四二》时的冯小刚。《一九四二》创作得失不做评价,但是能够拍出这样的电影,除了冯小刚的自信之外,至少能看出他对观众的莫大信任。相信观众有能力,并且愿意欣赏这样一部电影。可能使《一九四二》的表现让冯导寒了心。《一九四二》是一部足够有诚意、有态度、跟观众有交流感的电影,可是观众不能接受。观众不能接受与悲喜无关,《芳华》这样让观众泪流满面可以,像《一九四二》那样让人难受到如鲠在喉却哭不出来,观众就不愿意买账了。从《芳华》里,可以看到冯小刚的聪明,这种聪明也许是陈凯歌不愿用的,也许是陈凯歌根本学不会的。冯小刚的电影在尺度上有突破,但他的突破都只是停留在电影审核上,在观众理解上的尺度,冯小刚则是个老练的保守派。
·比功利主义更可怕的
总是和夫人讨论到现在年轻的电影人都怎么了,创造力还不如老家伙们。雷德利·斯科特八十多岁了,《异形》系列也拍了4部和两部外传,明明可以像乔治·卢卡斯那样捧着这个大IP赚养老金却偏偏要推翻重来,拍了个《普罗米修斯》,观众还不买账。JJ·艾布拉姆斯拍了个《星战7》,看得粉丝热血沸腾,等观众回过味来——他只是把《星战4》翻拍了一遍——的时候,JJ早就稳稳妥妥地向迪士尼交差了。以这些电影人的能力,稳妥不是问题,能够保持创作力,才是难能可贵的。创作就意味着冒险。之所以说雷德利·斯科特是因为他和陈凯歌一样,是这些老家伙们当中为数不多还能有所坚持,敢于冒险的电影人。雷德利·斯科特虽然票房失意,影迷们至少不失公允地给他发一张好人卡,而陈凯歌则连这样的安慰奖也没有。
电影作品交到观众手里,观众的确有批评的权力,但是这绝并不代表观众的审美能力、感受能力一定在创作者之上,更不代表创作者应该把满足观众当做唯一标准。电影不仅是个商品,作为电影的第一作者导演,不去表达自己的态度,其实是最不负责任的事情。我喜欢陈凯歌的一点在于他的电影和观众有交流感,而不是对观众谄媚。但陈凯歌的对手也从来不是冯小刚、张艺谋或者是好莱坞,恰恰是这个时代的观众,他们没有兴趣去感受自己认知之外的东西,不论作者有着多大的耐心,他们更愿意去消解带有理想色彩的一切。纵然态度无比真诚,陈凯歌其实在一开始就失去了对话的语境。比作者的功利主义更可怕的,是观众的犬儒主义。
最后贴一段陈凯歌自己的话:所有真正有价值的电影,它锁归结起来的东西,并不是这个现世的,不是这个时代的,不是这个世界的,它仅仅存在于创作者本人的脑海中间。电影之所以迷人,无非是说,在日常生活中难以企及的东西,你在现实中无法实现的事情,你可以换一个空间,换一个维度去寻找它实现的可能性。在今天这个技术高度发达的时代里,电影变得越来越不通人情。在电影中间,你不再能够感觉到它曾经有过的那个温度。但是对做艺术的人来讲,我永远要在自己的电影中找到我自己。不管它对别人意味着什么,都不重要,对我意味着什么才是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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